對於面前發生的這一切,司南似乎並不意外。因為他知道,從剛剛雷澈準備開始說第二個問題起,就已經確定自己有問題。
搖曳的燭火間,殺意四起。
雷澈端坐在中軍大帳內,一點也不感到慌張。在場其餘的七位將軍,此刻紛紛露出不同的神色。先前驚魂未定的齊思君,這一刻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怒罵道:“司南,沒想到竟是你背叛了國主?!”
司南冷笑不言,眾人拔劍將他圍住。
“他不是司南。”雷澈輕輕撫過貪餮戰熊的絨發,緩緩道:“真正的司南,此刻已經死了。”
眾人聽罷,俱驚。
司南笑了笑,問雷澈:“你是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確定我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
雷澈沒有回答司南的疑問,目光轉而投向離司南不遠處的儲良:“你來回答他。”
“我所認識的司南將軍,平日裡熱情且聒噪,今夜的司南將軍,實在是太安靜了。”儲良頓了頓,繼續道,“事實上早在我們出征前,司南將軍便率先提出兵分兩路拿下流雲、曜光二城的戰略,但是今夜你的表現與立場實在是太反常了。”
司南疑惑:“既然我的異常表現如此明顯,為何不一開始就將我的身份拆穿?反而讓我知道了你們的軍事部署,以及諸位醜態?”
雷澈笑道:“知道了,又如何?”
一旁的南宮謹言,在雷澈的示意下,接話道:“流雲城本就並非甕城的格局,唯有拿下曜光、點星二城,才能形成互為犄角之勢。如今,點星城已毀於大火,對於我們千雷國而言,流雲城拿與不拿,現在其實意義不大,但是對於夙國而言,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倘若我們佔據了流雲城,進可脅迫夙國苦守孤城,繼而將戰線延伸至明月城下,退可吸引東霽列國注意,緩解曜光城壓力。”
南宮謹言頓了頓,卻聽儲良在雷澈的示意下接話道:“若是不拿,無論是留著墨國在哪裡苦守孤城,還是等夙國前去攻打,對於我們千雷國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畢竟墨國不可能與夙國聯手,而我們也可以在這期間解決北邊來自夏國駐守的血虎騎威懾。”
司南漠然的目光,在此間與雷澈相觸。袖甲間,一柄鋒利的匕首露出了點點鋒芒,軍帳內的諸位將軍見狀,紛紛如弦上弓箭,只要司南一有動作,他們便會率先一步將他撲殺。
司南沒有說話,卻聽雷澈反問道:“所以,你是誰?為何潛入寡人的軍中,究竟意欲何為?”
司南一邊後退,一邊沉默。
先前暴躁的紀伯則在這個時候將他的退路封鎖,迫使司南最終退無可退。司南見狀,咧嘴一笑:“比起好奇我是誰,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混入你們軍中的嗎?”
雷澈聽罷,抬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接著冷冷地對面前這個披著司南外殼的刺客道:“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說明來龍去脈,不然寡人定親自以你的血,來祭奠死於你手中的司南將軍。”
司南笑了笑:“說了你會放我走?”
雷澈:“看你的訊息是否有價值。”
司南轉動手中匕首,猶豫了片刻,接著低眉回憶道:“當你們千雷國的百騎戰熊在明月城外鬧事的時候,我便隨著夙國的霜劍趕到現場參與戰鬥。在俘虜了千雷國世子之後,我換上了你們千雷國戰士的衣甲,順著這百騎戰熊來時的方向,一路追蹤跟上了你們的大部隊。過程中,險些與你們派去支援的那些怪物相遇。不過還好一切有驚無險。”
“這麼大的雪,你都能追蹤道寡人的軍隊,能有如此能耐的,全天下挑不出幾個。”雷澈合上眼睛,沉思道,“所以,你來自夙國?”
話語間。南宮謹言與儲良對視一言,轉而看向雷澈。對於雷澈的這一判斷,二人似乎有不同的見解。卻聽司南笑而言道:“你就不好奇,為何我會殺了你們的司南將軍?”
“尋仇?”雷澈睜開眼,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片刻後轉而否定道,“我看不像。對此,謹言、儲良你倆怎麼看?”
儲良:“末將以為,只是意外。”
南宮謹言:“我看不像。”
雷澈聽罷,來了興趣。
南宮謹言繼續道:“來者,你是何時動手殺了司南將軍的?”
司南迴憶道:“今夜會議前。”
南宮謹言:“你是在何時潛伏到軍中?”
司南:“你們派兵騷擾夙國那夜。”
南宮謹言:“為何突然現在動手。”
司南笑了而不答,儲良嘆息:“都偽裝成司南將軍的樣子了,肯定是為了刺探更重要的軍機了。”
司南搖了搖頭:“其實,我殺你們口中的那位司南將軍,完全只是一個意外。若是你們的千雷國主沒有召開今夜的會議,或許他還活在這個世上。”
話語間,軍帳內一片死寂。
良久過後,雷澈緩緩道:“你知道,寡人為何在此安營紮寨,並掩藏行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