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魂醒來的時候,已是臨近傍晚。
此刻的他感覺全身痠軟,沒有力氣。
搖搖晃晃中,柳風魂扶牆走出了他的屋子。卻見此時古依娜正與陸未聞非常有閒情的在下一盤棋,遂好奇地爬到了桌子上目光盯著棋盤中的棋局,並向對座的古依娜發問:“古先生昨夜在鹿府喝了多少,為何今天竟不見你如我這般。”
古依娜微微一笑,看了眼柳風魂,並於此間落下手中黑棋:“以前從未喝過這種酒,所以只是幾杯便不勝酒力。”
柳風魂轉而望著古依娜:“喝完以後,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吧?”
這時陸未聞落下了手中的白子,卻聽古依娜道:“也就今早起來的時候,有些渾身乏力,其他都還好,怎麼?柳二公子為何突然這麼問。”
柳風魂嘆氣:“這酒感覺和我先前買的特供‘一衷醉’有些不一樣,後勁大的有些離譜。”
古依娜會意:“所以,柳二公子認為,鹿呦可能在酒裡摻雜了些許不乾淨的東西,是嗎?”
柳風魂嘆氣:“沒喝出來,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哪裡不對勁。”
古依娜落下手中黑子:“柳二公子已經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大醉過?”
柳風魂回憶道:“小醉倒是常有,這般大醉確實頭一回,我現在就感覺跟夢遊似的,感覺這個世界好不真實。”
古依娜笑:“要不,你先去外面轉轉?”
柳風魂沒有聽出古依娜在“趕他走”的意思,只是轉頭看了眼屋外。此刻庭院內,辛扎依瑪正在嘗試教五花學習她的刀法,而六葉則繼續用柳風魂的刀法與之交戰。
這一幕倒是吸引到了柳風魂的注意。於是稍微有點力氣的他緩緩起身,準備去旁觀這有意思的對決。然而就在柳風魂轉身的時候,陸未聞落下了他手中的白子,並淡淡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霜劍報到。”
古依娜以為陸未聞是在與自己說話,於是疑惑的抬眼看著陸未聞,卻見柳風魂聽罷,懶懶道:“明天吧。”
倚靠在門口緩緩坐下的柳風魂,並未轉身。他的餘光裡,是以蠻人刀法猛攻六葉的五花,以及此刻正與他對視的辛扎依瑪。陸未聞望著面前的棋局,思量道:“具體什麼時候。”
柳風魂想了想:“那得看我何時睡醒。”
陸未聞嘆氣:“你打算今夜幾時休息。”
柳風魂不解:“有什麼事,先生直說。”
這時棋盤上的棋局,在古依娜落下黑子後,竟由先前的劣勢轉為強勢,陸未聞眉頭一皺:“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光闔院。”
面前,古依娜在聽陸未聞說完這話以後,疑惑的看著他的眼睛,而歪頭坐在屋門外石階上的柳風魂也在這時轉頭凝視陸未聞:“先生去光闔院幹嘛?”
話語間,陸未聞落下手中白子,使得棋盤上本處於劣勢的白方,漸漸有了抬頭的趨勢。藍色的眼眸裡,翩翩公子輕描淡寫的說:“自然是隨你一起加入霜劍。”
“真的假的?!?!”柳風魂聽罷,陷入片刻思量,最後笑了笑:“先生可真是越來越挺風趣了,剛剛你講的這個玩笑,我差點就信了!”
陸未聞聽罷,沒有再繼續理會柳風魂。而此時的古依娜,卻因為陸未聞剛剛的這句話,無意間亂了心緒。
她雖手執黑子,但是目光卻始終停留於陸未聞的眼中。可是,陸未聞卻沒有看她,而是把目光鎖定於面前的這盤棋上。一時間,原本曾以為陸未聞的立場已漸漸偏向夙國宗室的她,又因為陸未聞剛剛的這句話,再次拿捏不準面前這位翩翩公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
柳府的嵐園,每到起風時都會有發生特別有趣的一個奇景。“金葉槐樹”的葉子在風中落下時,處於“旋落”的狀態,像極了一個調皮的小姑娘。而“紫葉風柳”,落下時輕飄如羽,倒如同一位翩然的世家公子。當這兩種代表不同“意境”的葉子,在風中落於一池「春水」之時,柳溯總會想起曾經他與葉嵐初次相識時候的場景。
眼下,柳溯手執黑子,正在思量如何進一步壓制柳風塵白子的“抬頭之勢”。望著陷入沉思中的父親,柳風塵接著先前的話題繼續道:“這段時間,點星城的陸未聞跟二弟走的很近。古依娜等人有事沒事也會往陸園跑,想必二弟去鹿府接古依娜等人,跟這陸未聞必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柳風塵的話,令柳溯的思緒漸漸飄遠。當黑子落下的時候,這個已鬢髮斑白的中年人方才緩緩抬眼與柳風塵目光相觸:“那麼,陸未聞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當陸未聞再次將白子執於手中,庭院內的五花,以辛扎依瑪教她的刀法,破解了六葉從柳風魂那裡學的半吊子柳氏刀功,這讓倚門旁觀的柳風魂有些臉面無光。片刻的思量過後,柳風魂回屋扛起他的「碎青冥」,準備重新教六葉一次他的刀法。
古依娜的目光裡,是陸未聞思量的神情。餘光間,柳風魂扛著「碎青冥」便奪門而出。陸未聞沒有管,她也沒有問。只是繼續著剛剛的話題道:“雖說此刻鹿呦已經失勢,即將暫代大司農的人還不知道會是誰,公子打算透過什麼途徑,替我解決這個軍備物資緊缺的問題。”
陸未聞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他從容地將白子落於棋盤之上,然後輕描淡寫道:“先生可知曉夙國有位名叫秦參的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