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凡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場景下,與明光鎧重逢。望著這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雲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悲愴情緒。他沒有想到這些人會來救他,尤其是在自己當年不告而別之後。他以為這些昔日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明光鎧會恨自己。
但是,他錯了。明光鎧從來不會怪他,無論是景軒還是廉牧,一直以來,只是雲凡自己沒有放過自己。
就在雲凡走神的時候,景軒卸下了自己的鎧甲,為他披上。雲凡沒有想到景軒的手裡會有這件他曾經穿過的鎧甲,這件象徵著明光鎧大統領地位的雪狼甲。雲凡疑惑的看著此時正在為自己披上這件鎧甲的景軒:“你這是在做什麼。”
景軒迴避了雲凡的目光:“怕你凍著。”
明光鎧的“銀狼甲”與夙國霜劍禁侍的“霜劍輕甲”都是由銀金打造,具有一定的保暖和耐寒效果,畢竟霽北多風雪,時常得在風雪中作戰,沒有這樣特別的甲衣,夙國也不可能“異軍突起”,縱橫霽北六百多年。
而這些,其實還是得歸功明月柳氏。
雲凡:“我不配穿上這件鎧甲。”
景軒:“如果你都不配,那還有誰?”
雲凡:“你比我更適合,畢竟在他們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
景軒:“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改變現在明光鎧在夙國已經絕跡的這個事實,不是嗎?”
雲凡沒有說話,目光裡,這些身著銀狼甲的明光鎧們,高舉著銀金打造的戰槍,半跪在滿身傷痕的雲凡面前,與周圍四分五裂的屍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地在這些鎧甲觸地的瞬間顫動,夜裡肅殺的晚風凜冽著如刀削般的眉目,每一個人的目光裡,都閃爍著令雲凡無比熟悉的堅毅。
景軒:“在我們的眼裡,你才是明光鎧的大統領,永遠。”
雲凡:“我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嗎。”
話語間,景軒為雲凡繫上了最後的扣鎖。他迴避了雲凡的目光和疑惑,並在沉默間抓起雲凡拿著天縱牙的那隻手,然後高高舉起,對著面前兩千甲半跪在地的明光鎧喊道:“長劍在手。”
在場兩千多名明光鎧,紛紛響應:
“明光永鑄!”
“明光永鑄!”
“明光永鑄!”
看到這一幕,雲凡露出久違的真摯笑容。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笑過,在經歷了太多的離合悲歡,並深深的體會到了人世無常與摯愛背叛,雲凡並沒有想到,自己竟還可以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出來。
快樂對於這個時候的他而言,非常奢侈。
短暫的喜悅讓雲凡卸下了久久的警惕,或許是因為先前與黑天教的交戰,令他用盡了全身的所有力氣。當真摯的笑容從雲凡的心頭浮現上面容,這個從來都不會倒下的戰士,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露出了他難得的疲憊。
兩千甲明光鎧在看見雲凡即將倒下之時,紛紛起身護他。而此時卸去鎧甲的景軒,則在第一時間托住了雲凡搖搖欲墜的身軀。雲凡從來不會將自己的疲態,輕易的顯露給任何人。因為他知道,這很危險。
如果有一天,誰能見到雲凡顯露出他的疲態,這將意味著看見雲凡疲態的那人,得到了雲凡的信任。就像現在,雲凡非常的信任這些明光鎧,並始終相信景軒會幫他。所以,在海上漂泊的時候,儘管王渺舟在聽說自己打算來帝都找景軒時,毫不掩飾的對自己進行的嘲笑,但是雲凡卻依然選擇來帝都找景軒。
倒下的戰士依然是戰士。
沉睡的獅子永遠是獅子。
隨著雲凡的昏睡,明光鎧的指揮權再次回到了景軒手中,未等他作出下一步指示。寧皓辰便在這個時候,帶著凰羽甲冑出現在了此時一片狼藉的升龍街道上。近七十多甲的凰羽甲冑面對兩千甲的明光鎧,絲毫不顯任何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