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那一瞬間的視死如歸讓冰若突破到了造化境界,怕是十個他也死在那一掌之下了。
結果,陰差陽錯,他不僅沒死,反而被強大的威脅逼迫衝刺上造化境界,三生輪迴,直到最後,冰若才明白自己竟然是在突破之中。
三生造化黃粱夢,原來造化境界,竟然是靠輪迴來破七情束縛的麼……
同樣是因為渾身筋脈骨骼盡碎,冰若突破的天劫並沒有按時到來。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只能藉助突破時歷經三生三世反饋的能量,一點點修復破敗的身體。
“哎,木木啊木木,今天武學課堂上的練習我又輸了。”
忽然間,清脆的聲音響起,帶著少女獨有的稚嫩和嬌氣,飄進冰若的耳朵。冰若並不能動,也沒有睜開眼睛。
“我也很努力了啊,這千柳劍我都揮出去不下數萬次了,可是我就是用不好那劍招啊,我又能怎麼辦。”少女的心情並不太好,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帶著哭腔繼續自言自語道:“之前有姐姐在那裡對比著也就罷了,現在又來了個羅念念,人人都比我強,人人都比我有天賦,夫子越來越嫌棄我,還說我丟了宮家的臉。嗚嗚,說得好像我願意做宮家的人一樣,我就一個綠級天賦我能怎麼樣啊。”
冰若紋絲不動的躺在榻上,少女也全無防備的繼續哭訴,並不知道冰若已經甦醒。
“再有三個月,馬上又要開啟山上弟子的年度大比了,爺爺說今年的大比我再進不去四強就不讓我留在山上了。嗚嗚!不留就不留啊,幹嘛這麼嫌棄我,嗚嗚嗚,我十四歲一個築基巔峰的修真高手,走到哪裡還怕沒有江湖門派收留不成。”
明明是哭著,少女卻是還不肯嘴軟:“木木,木木,這些話我根本就沒有地方去說,我也就敢跟你說一說,要真是讓旁人聽見了,還指不定怎麼詆譭我。嗚嗚!這人沒實力,怎麼就這麼慘呢?”
冰若有些無語,這丫頭,就是跑來哭的麼……
少女可不管冰若在想什麼,繼續哭著說:“還有那個討厭的葉城師兄,竟然和他們一起兇我,嗚嗚,還說我把花痴的時間都用來練劍就能進步了,這也太絕情了吧!嗚嗚嗚嗚,沒實力的人就不配花痴了麼,憑什麼姐姐就可以和他一起探討劍法啊。”
一邊哭著,少女竟然走到冰若的身邊,將冰若臥著的躺椅扶了起來,還推出屋子,推到太陽下面:“木木啊木木,你長得也這麼好看,你也和葉城師兄一樣兇的麼?你們好看的人是不是都看不起我們?長得不好看又不是我的錯,我也很努力了啊,你們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點機會呢?”
將冰若推到太陽底下,少女繼續趴在一旁哭了起來,冰若似乎是終於於心不忍,慢慢睜開了眼。
似乎也沒有長久幽閉黑暗的不適,冰若眨了幾下,很快適應了陽光的亮度,無奈的看著趴在他身前的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兒。
“啊啊啊!!!”
少女觸電一般彈起。似乎也忘了哭,伸出手指震驚的指著冰若,難以置信的尖叫道:“你你你,你還活著!!”
冰若其實很想翻個白眼,這丫頭既然和自己喋喋不休的說話,他自然認為少女是知道他還活著的。不然呢?對著一具屍體不停的自言自語?那也太神奇了吧?
但是冰若並沒有說話,並不是因為他高冷,只是他渾身的骨頭都還斷著,連喉骨也不例外,自然說不出話,只好默默地看著滿臉淚痕的少女。
少女有一張精緻的娃娃臉,帶著一些嬰兒肥,圓圓的臉蛋兒彷彿熟透的蘋果一般細嫩紅潤。一身粉紅色的長裙,扎著一對兒雙馬尾,倒是讓冰若想到了曾經的羽清。
眼看著冰若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柔和,少女竟然越發的紅了臉,也顧不上再哭,不知所措的問道:“你,你是活人吧?”
冰若眼中的溫柔瞬間消散。他怎麼可能對別的女子有如此的想法?他已經親口拒絕了羽清,拒絕了他今生唯一的幸福,從今往後,他只能做一塊堅冰,以冰冷的尖刺去面對所有人。
“別別別,你別生氣啊。只是我照顧了你三個月了你都沒有睜開眼,我以為,我以為……”少女本想說以為冰若已經死了,可是若不是相信冰若還活著,她又怎會照顧冰若呢?
眼看著冰若淡淡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少女有些手忙腳亂的繼續解釋道:“我,我叫宮尚雨,是這裡的弟子,三個月前我在山谷的小溪邊撿到了你,你昏迷不醒,身上受了很重的傷,我就把你帶到了這個山腰的秘密基地。你放心,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來,旁人不知道的。”
冰若有些歉意的看著宮尚雨,說起來,這少女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雖然她並沒有做什麼,可是如若發現自己的是雲山派的其他弟子,只怕自己來不及從造化境界的三生輪迴中甦醒,便要徹底隕落在雲山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冰若態度的變化,宮尚雨有些開心,臉上還帶著淚,卻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你還真是結實呀!這麼重的傷,三個月不吃不喝都能活下來,木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也不要難過,雖然你現在癱瘓了,以後未必沒有機會恢復。”
癱瘓個鬼!冰若再次在心理翻個白眼。造化境界早已進入到非人的程度,只要一息尚存,便能夠從各種傷勢中恢復過來。別看他此刻全身骨骼筋脈都還斷著,說恢復也就是個把月的事情。
但是少女已經不再理睬這些,冰若的甦醒讓她心情好了許多,一直以來對著一個不會動彈的屍體說話,說不難過那絕對是假的。宮尚雨在後山撿到冰若之後,完全只是因為冰若生的好看,並且自己剛剛和夫子吵了一架,才叛逆的故意將冰若藏起來。
三個月前,雲臺的魔教大戰她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卻也親耳聽說。這陌生的少年重傷落在後山,她也猜到當是一個魔教的弟子。可是她親自探查過少年的身體,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氣運轉,看來並不是一個修真者。
要知道,修真者即使陷入昏迷,體內的真氣也會自行運轉恢復傷勢,就算是寂滅境界也不例外。因此宮尚雨認定這俊美少年並沒有功夫在身,這才放心的偷偷飼養下來。
宮尚雨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冰若則是有些無奈的閉上了眼。就這樣,整整一個月,宮尚雨每日都在傍晚時分過來這山腰的“秘密基地”,給冰若送來食物飲水,對著木頭一樣的冰若說話,然後將自己在課堂上學習的劍法再生澀的練習幾百遍。
說真的,宮尚雨絕不是嬌氣的大小姐。雖然她幾乎是每天哭每天哭,可是每一天,就算是哭著,她也都將自己的訓練任務仔仔細細的完成。而也多虧了這四個月來宮尚雨每日將冰若推出房門,在陽光的洗禮下,冰若的造化之力流轉很快,雖然筋脈尚且破碎,但是骨骼已經基本長好。
想到這,冰若也是欲哭無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筋脈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全身崩碎。似乎是從幽蓮谷開始,他就在不停的修補筋脈,崩碎筋脈的輪迴中。不過,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吧,至少每一次重新補全的筋脈,都會比崩碎之前更加堅韌。
至於那一次又一次崩碎筋脈所帶來的生不如死的痛苦……罷了罷了,算他倒黴吧。
宮尚雨一如既往的在下了晚課之後到秘密基地來,將冰若推出屋子,訴說了一會兒,然後一個人在一旁練劍。今日課堂上夫子教的鸞鳳劍是非常適合力氣不大的少女使用的一劍,並不需要十分雄厚的真氣催發,便可以打出一道劍氣,遠端攻擊敵人。
對於築基境界的修真小白而言,遠端攻擊的手段少之又少,因此這鸞鳳劍的劍氣便顯得十分重要。可是無奈,她的天賦還是太差,姐姐在課堂上就已經能夠一劍揮出一尺的劍氣,葉城師兄更是一劍揮出了兩尺半的劍氣,要知道這可只是他們第一次學習這劍法,夫子滿意的讚歎道以後熟練了劍氣距離翻倍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宮尚雨作為班裡的吊車尾,不用懷疑,半寸的劍氣也揮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