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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見遠處一人清聲喝道:“徒兒,休得無禮!”玉賢真人吃了一驚,聞聲抬眼望去,在右側深谷對岸絕壁之巔站著一位標俊清徹的青年道士,他衣袂翻飄,看年齡雖不過三十有餘,卻頗有些松形鶴骨,器宇不凡。
戈芊芊聞聲倏然收手,翻身躍下樹枝,衝著那人不滿喊道:“師父,您走的忒慢,徒兒已經截住小師叔了!”
宇文壘早已認出陡壁上那人正是戈芊芊的師父孫志坦,便也跟著躍下樹枝,抬頭朝崖上喊道:“孫師兄,別來無恙!”
孫志坦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只是將身子一縱,猶如一隻雲雕般從崖上撲閃而下,他人在半空中伸開雙臂,藉著氣流翱翥,頃刻之間便穿過山谷到了三人跟前。
待他他翩然落在地上,隨即邁步走到玉賢真人跟前,躬身啟手道:“晚輩重陽觀三代弟子孫志坦這廂有禮了。剛才頑徒不知禮數,在前輩面前舞刀弄槍,只盼沒有驚擾到尊駕才好,志坦替小徒給您賠禮道歉。”說完滿臉鄭重,再三彎腰下去。
玉賢真人急忙伸手扶起孫志坦,哈哈笑道:“孫師侄嚴重了,令徒才藝之卓絕,修為之高深,實在是讓貧道大開眼界,心生佩服。
還恕貧道眼拙,不知令徒手中所握的符化劍,可是當年‘火鳳凰’吳居士的成名兵器赤灱?”
孫志坦臉上略略一怔,隨後若無其事般笑道:“前輩果然好眼力,晚輩佩服!”再拜說道,“稚徒使用的正是當年家師的專屬武器赤灱,當年家師因變故棄功散修之後,便將此劍的符咒術交於了晚輩,託付晚輩尋一合適的弟子,傳授下去。是以被這孩子學到。”
玉賢真人輕捋長鬚,款款道:“符咒師大器晚成者較多,能在志學及笄之年修得以符化劍便是世間罕見的天才,修行者大都是過了二十歲之後才逐漸掌握這門絕藝,可令徒看身材長成,倒象十一二歲金釵的模樣,真是奇才。”
戈芊芊見這老者能點出自己的來歷,便將握劍之手微微鬆開,那灼燿長劍眨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跟著她走上前,低頭拜倒,口裡說道:“重陽觀四代弟子見過仙師!”說完便退到師父身後,不再言語。
宇文壘見孫師兄師徒二人似乎也是要下山的樣子,於是便上前開口問道:“不知孫師兄此番去往哪裡?”
孫志坦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和玉賢真人一起走下了石階,宇文壘和戈芊芊並排跟在兩人身後。
孫師兄邊走,口裡邊說道:“掌門離觀時,曾囑託我說杻陽山中最近不甚太平,希望我和芊芊能去徹查此事。”
宇文壘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他原以為是什麼野盜山賊在打劫過往的旅人罷了,便隨口說道:“區區幾個蟊賊,哪用輪得到師兄出手,派幾名四代弟子前去,就可成事。”
戈芊芊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看向他處,對宇文壘的評鑑似有不滿。孫志坦卻不以為然道:“小師弟有所不知,這藏身在杻陽山中的賊人絕非普通的強盜,而是會施術布法的修行者。
上一次五師叔去那山裡採藥,他便趁師叔專心尋找藥草之機,在暗中施術偷襲,幸而師叔反應及時才沒被他得手。”
宇文壘心中詫愕,暗自道:此事我怎麼不知。於是便急忙問道:“孫師兄,後來怎麼樣了,五師伯有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
孫師兄搖頭說道:“並沒有。”
宇文壘身旁的戈芊芊突然插話道:“那人使用的是藤蔓類木屬性之術,且只躲在暗處遠遠攻擊,本體並不現身,而五師叔祖身為金屬性靈力,擅於肉搏戰,是以到最後也沒瞧見敵人的身影。”
宇文壘聞言臉色大變,如五雷轟頂,他神情倉皇間只覺得腳下一軟,便差點踏空棧道滾下山去。幸虧他眼明手快,倉然止身同時另一腿使力往後倒退,才沒有露出破綻。
玉賢真人感覺身後風聲有異,回頭看向宇文壘,說道:“徒兒,你不打緊吧?”
宇文壘緩過神來,趕緊擺擺手,衝真人說道:“師父,我沒事,剛才走路不小心,踏到了空處。”
孫志坦師徒二人聽到玉賢真人和宇文壘竟以師徒相稱,不由得大為好奇。於是玉賢真人便將事情的始末緣由簡略說了一遍,中間自然是省去了與之無關的旁枝末節。
孫志坦和戈芊芊二人聽後不由感慨良深,亦有贊同這師徒之誼,不講孫志坦,單戈芊芊也難得放下芥蒂向玉賢真人和宇文壘道賀恭喜。只是宇文壘此時心中念及和五師伯纏鬥那人是否為紫綃,免不得有些心神不定。
他心中急轉翻覆思量,欲要尋找機會再次將話題引向杻陽山裡和五師伯交手的那強人,還是否留有什麼線索。
可越是心急,腦中越是迷亂,正當他苦無良策之時,誰知師侄戈芊芊卻不經意間說了一句,唬得個宇文壘幾欲魂飛魄散,手腳冰涼,愣在了原地。
只聽戈芊芊隨口說道:“小師叔,你這符寶雙休本來極為罕見,讓我好生羨慕,可你有所不知,在這世上還有更為稀奇古怪的修行方法。
昨晚薄暮時分,我本想一人去後山練功,誰知不巧剛走進深處,山裡居然起了大霧,慘白的濃霧如重簾一般從天際垂下,就連身旁的大樹也只能看出個黑影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