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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您沒頭沒腦的怎麼說起故事來了?”趙靈薇不滿嗔怪道,“當下我們不是應抓緊找到您說的指司盤嘛,哪有時間在這裡閒嗑。”
東方淼見趙靈薇耐不住性子,柔聲勸慰道:“薇妹不要心急,真人之所以給我們講這個故事,肯定和去壺嶠山有極大的關聯,耐心聽他老人家說下去。”
玉賢真人看了一眼二人,繼續說道:“想知道指司盤的下落並其實不難,爾等轉過身去看一眼斜後方的那片樹林。”
宇文壘三人將信將疑依從吩咐轉身看過去,只見遠處遍地蔥蘢揚起了層層碧波,綠海深處紅牆綠瓦掩隱在其後,似是一個小漁村。
此時雖已進冬寒,可樹林依舊蒼翠欲滴,並無半分肅殺慘淡之意。宇文壘好奇心起,指著樹林問道:“師父,為什麼那裡的樹木居然不落葉,看樣子也並不是松樹,冬天不是除松柏外其他樹木都要落葉嗎?”
趙靈薇聽了在一旁笑道:“壘弟真是少見多怪,冬天裡不落葉的樹木多得去了。”
說著她掰起手指一一數道,“像松柏就不說了,其他比如玉蘭、樟樹、五穀這些樹木也都不落葉,沒什麼好奇怪的。”
玉賢真人接道:“薇兒說的這些樹雖然冬天也不落葉,可那片樹林是這地方所獨有的一種樹木,喚作虞柳。
虞柳和虞淵海一樣神奇,它不僅一年四季長青,而且材質堅韌,極耐腐蝕,是以最適造船。更為難得的是此樹有‘葉落歸根,龍泉劍回’的奇妙本領。”
宇文壘越聽愈發摸不清頭腦,只得開口問道:“師父此言究竟何意?”
玉賢真人長出一口氣道:“那漁村離這兒不是甚遠,咱們邊走邊談,且說我還要去村裡拜訪一位三十年未見的故人。”說著引步走去。
路上趙靈薇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抬眼看著師父,俏皮的問道:“師父呀,你那故人是男的還是女的?要是女的話,我算算,三十年未見,師父今年六十——”說話間便歪著頭細算起來。
玉賢真人啼笑皆非,佯怒道:“薇兒如若再胡說八道,為師便施頭可骷術將這最醜的骷髏套在你頭上!”說完他手一翻,忽地一個骷髏亮在手中。
趙靈薇見狀嚇得急忙雙手護頭,嗖的一下倒竄出去,遠遠站在路邊,口裡不住的叫饒道:“師父徒兒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玉賢真人看了她一眼,不再理會,繼續說邊走邊道:“所謂‘葉落歸根,龍泉劍回’便是指這虞柳被砍伐後,將其泡在虞淵海中,任其自由漂泊,它總是能回到距離虞柳林最近的海岸邊。因而漁民都喜以它造船,斷然不會在海上迷路。”
東方淼飽讀經世,娓娓說道:“天地有靈氣,雜然賦流形,四時有明法,萬物有成理。也許那虞柳已有了靈性,是以即便被砍倒,做成了舟筏,可它們之間依舊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才能千方百計找回故地。”
宇文壘點頭說道:“東方姑娘言之有理。據我所知,草木之精的靈氣不比我們人類,它們若要得道,需要的年頭甚為長久,儲存的靈氣也更為充沛,有時候即便是本體不在,還依舊能靠元靈存在於世間……”
他頭也不抬,盯著地面只顧自說下去。忽然感覺到周圍氣氛異樣,連忙四下看去。就見趙靈薇正站在他面前,一臉訝異,問道:“壘弟,這些亂七八糟的偏門學識,你是從哪裡學來的,我怎麼從來就沒聽你說起過?”
宇文壘看下左右,見師父和東方姑娘也是愣愣地盯住自己,就好像在看著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他趕緊抓抓腦袋,眼珠一轉,訕笑著說道:“嘿嘿,師姐你忘啦,兩年前我和你在試煉幻境,曾經吃了一個大虧,那對頭便是一草木之精。後來……”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紫綃,神情低沉喃喃自語道:“我回到重陽觀,便找了些精妖志怪類的古書來看,所以多少就知道了些。”同時心中暗道,紫綃,那時便是你救下了我和趙師姐,可現在你又在哪裡,是否一切安好?
玉賢真人說道:“原來如此,徒兒有心了。要知道草木之精修行最為辛苦,可一旦成勢也最為乖戾難纏,它們一般擅長毒術和幻術,再配以頑強的生命力,任誰遇見都會頭疼不已。”
宇文壘並不打算和師父糾纏這無謂的話題,他眉頭一展,轉而問道:“師父,您剛才說到那個漁民摔死在了崖下,後來又怎麼樣了?”
玉賢真人被宇文壘一提醒,方又想起剛才的話題,他笑罵道:“都怪你師姐這丫頭,害我都忘記剛才說到哪裡了。”
接著他不待宇文壘提醒,用心稍一冥想,又說下去道:“後來,那村民嚇得屁滾尿流跑回村子裡報信,一口氣喊了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過來,大夥兒七手八腳將那漁民的遺體放在木板上抬了回去。
回到村子後,一村上下看到他慘死的樣子無不痛心惋惜,醒過神來都紛紛議論他為什麼會突然丟下手裡的漁網跑去崖邊。
眾人說什麼的都有,到最後越傳越玄乎,簡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還是村長心細如髮,從遺體上發現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