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楚莊見事發突變,趕緊和宇文壘走過去察看,就見那年輕道士仰面朝天,一動不動。看上去臉色慘白,面目猙獰到都擠在了一起,他緊咬著牙關,想必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
不消片刻,他鼻樑竟異常突起,還在微微抖動,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鼻子裡爬出來。
楚莊低聲提醒宇文壘道:“小心,有什麼東西要從他鼻中鑽出來了!”
話音剛落,果然就見那道士左邊鼻孔露出一對又細又長的觸角,接著探出了紅色的腦袋,一條一尺來長的黑色大蜈蚣扭動著身子從他鼻子裡徐徐爬了出來。
宇文壘嚇得後退一步,這情形看上去確實有點瘮人。那年長道士見到這突發狀況也是惴惴不安,不過他師弟的性命已到了刻不容緩地步,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於是他化符為鏢,伸手就要將那大蜈蚣從年輕道士的臉上挑下來。誰知那蜈蚣感覺到威脅,把頭一縮,身子一弓,箭似的便向他彈去。
大蜈蚣向他迎面撲來,年長道士措不及防,一下子載倒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楚莊手腕一抖,一枚燕尾鏢急射而出,嗖的一聲扎住還在空中的蜈蚣,將之釘在了遠處。
圍觀的眾人見楚莊鏢法如此精準,無不紛紛拍手叫好。那年長道士趁機爬起來,一把抱住他師弟,焦急的喊道:“守成師弟,你快醒醒,快醒醒!”
楚莊俯下身翻了翻那被稱為守成道士的眼皮,順手又搭了個脈,搖了搖頭,說道:“毒氣攻心,他已經被那黑背大蜈蚣咬死了。”
那年長道士聽到楚莊說師弟竟被一條蜈蚣害死,頓時怔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壘見他愣在那裡,忍不住好心提醒道:“道長,你還是儘快回師門稟報師父去吧,我看那老婆婆來者不善。”
年長道士這才回過神來,趕緊站起身,鞠了一躬道:“貧道名叫守正,乃是這死去守成的師兄。我倆都是天王閣弟子,剛才多謝前輩相救,且請問二位居士高姓大名?”
楚莊微微點頭,說道:“我們乃重陽觀門人,今日路過青州府,不知你師弟如何惹到了那老乞婆,竟讓她下次狠手。”
那守正道士再次叩拜道:“原來是重陽觀的前輩,幸會、幸會。只是不知前輩為何卻一口咬定我師弟是被那老乞婆害死的?”
楚莊看了宇文壘一眼,後者會意,走出來朗聲說道:“就在剛才那老婆婆路過我們時,親口說了一句,今天讓她叩了七個頭,她便要天王閣七條性命。”
守正聽完宇文壘所述,一下子呆若木雞,瞪著兩顆凝滯的眼珠出神地望著楚莊二人,好半天才擠出話來,說道:“她知道天王閣,居然還敢下此毒手。這麼看來,那老婆子是有備而來了。”
楚莊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沉聲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想她確實就是來找天王閣的晦氣。還煩勞閣下細說當時你們和那乞婆相遇的情況,我也好推測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施術的。”
守正道士理了理思緒,說道:“方才我和師弟在前面的茶寮喝茶,後來那乞婆也走進去討水喝。”
宇文壘邊聽邊想,看來是在我們走出茶寮後那老婆婆才進去的,然後又接著聽他說下去。
“她剛進去就被店小二轟了出來。我見她可憐,就倒了一碗水遞給她,她看了看我,突然問我是不是天王閣的弟子。這時師弟叫我不要理會一個瘋婆子,我想想也是,就沒再理她。
誰知喝完茶出來後,她居然糾纏個沒完,非要找我們討錢,死乞白賴不給錢就不讓走,到最後還對我師弟拉拉扯扯。唉,也怪我師弟,平時愛譏笑於人,估計是在茶寮裡罵她瘋婆子,惹惱了她。”
宇文壘尋思道:之前就聽到那年輕道士說話習慣惡語傷人,估計這次也是先說了極過頭的話惹怒了那老婆婆,老婆婆便死纏爛打追著不放。
後來道士就惱羞成怒強迫她下跪,老婆婆被迫下毒反擊。看來應該是這樣子的了,就是不知道楚大叔是怎麼考慮的,想到這裡他抬頭向楚莊望去。
這時楚莊開口對守正道士說道:“我想應該是那老乞婆將驅蟲符一類的符籙下到了茶水裡,不小心被你師弟喝了下去。”
誰知守正搖搖頭道:“前輩這是不可能的,我師弟對她嫌棄的很,連那碗碰也沒碰,怎麼可能會喝。”
楚莊想了想也沒有頭緒,只得說道:“就像剛才我徒兒所說,你還是先回天王閣向你們掌門彙報比較好,免得出現更多的人死去。”
那守正難為情道:“我必須要先去通知分舵的同門,過來將師弟的屍身運回去,還煩勞兩位留在這裡,幫我照看片刻。”
楚莊一擺手說道:“放心好了,你將他挪到旁邊的僻靜之地,我們幫你照應著。你速回分舵報告,不知你們的分舵離這裡有多遠?”
守正一指前面的大山答道:“回前輩,就在那大青山的山腳下,離這裡約有三十里路程。由於高山阻斷,傳音符無法使用,我必須要親自過去。”
楚莊點點頭,說道:“將他移到那棵樹下,你快去快回。”
守正應了一聲,俯身就抱起他那死去的師弟。
宇文壘個子矮,他無意一瞥,便指著被抱起那死去道士的鞋底,對楚莊說道:“楚大叔你看,這人的鞋底下有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