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長滿蚯蚓的臉。
自從榮安然走後,景瑤瑩的精神一直沒有恢復,但她紅潤的臉龐,還有那身體檢查後各種優秀的指示,讓她不能再繼續吃她的病號飯。
也許,拚命的訓練,加上時間,可以放下心中的執念!
有了這一種想法,景瑤瑩就算感覺到舉手投足都非常無力的情況下,堅持參加訓練。
沒有人知道她需要多麼堅強的意志才能做到,在如此的身體資料下,沒有人會相信她依然是個病人。
百丈攀巖的中途,她掉了下來,脊柱骨開裂,兩個月後,她神奇地恢復。
她拒絕了醫生希望她留院配合研究,因為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麼強大的康復能力,她不想當白老鼠。
她也想到過轉業,但對軍隊與祖國的熱愛,讓她一次次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一次次地身先士卒,不要命地訓練,對戰友,愛護之餘,更是嚴格要求。
上級多次要把她上調,她都拒絕了,她不想離開這兒。
全隊一個個隊員都相繼離去,有的去當了教員,大多被作為標兵,分配到其它最需要的單位或保送到軍校深造,如今,隊裡的老隊員只有她一個人了,就連炊事班的五個傢伙,都被送去了軍校,景瑤瑩感覺到非常孤單。
半年前的一次夜間高空跳傘,精神恍惚中,她被風送到了一棵枯死的大樹上,等她發現,已經遲了。
一根根枯枝,或劃過她的臉,或直接插入她的肉裡--她破相了。
這一次,她沒有了象上一次脊柱骨開裂那樣好運氣,橫七豎八的疤痕,永遠留在了她的臉上。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因為有海軍一號的命令,沒有人會趕她走。
但這樣的臉,讓她徹底絕望;雖然她不知道何處是自己的歸宿,但她還是遞交了轉業申請。
她想走,也沒有人留她,因為,這也是海軍一號的言下之意,所以,景瑤瑩脫下了自己喜愛的軍裝。
她沒有要求安排工作,她要自謀出路,因為,她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讓她去尋找無法抹去的身影。
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熱愛的軍營,景瑤瑩含淚向送行的戰友揮了揮手,毅然踏上了自己想走的路!
景瑤瑩先去看望李佳音,那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姐妹和閨蜜。
“你的臉是怎麼搞的?”看著依舊穿著迷彩服、剪著短髮的景瑤瑩,盯著她滿面的蚯蚓,又是驚訝又是心疼。
“正常!”景瑤瑩艱難地擠出一絲難看的笑臉。
“是部隊讓你走的?我去找一號!”李佳音恨恨道。
“不是,是我自己要求轉業的!”
“為什麼?”
李佳音嘴裡在問景瑤瑩為什麼,她卻知道,自己也遞交了轉業申請,就是一直沒有批下來而已;沒辦法,這兒是學校,這兒誰都沒有聽到了海軍一號的命令。
“那我給爸爸打個電話!”李佳音想到的,當然是景瑤瑩需要照顧,需要工作,因為,她需要生活。
“不用,我想當個驢友!”
“你……你想去找他?讓他治好你的臉?”李佳音彷彿明白了什麼!
當然是去找他,但景瑤瑩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他幫自己治好臉。
看到李佳音亮麗的臉,景瑤瑩感覺到一絲陌生,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李佳音:“你認為他肯定能治好我的臉?”
也許感覺到自己傷到了對方,李佳音輕輕地低下頭:“那我給爸爸打個電話,讓他往你的卡打些錢!”
“不用,我申請的是自謀出路,所以,拿了一次性補貼,夠我花的了!”
聽到景瑤瑩的話,李佳音感覺到了對方的決心,她暗暗自問:我遞交轉業申請,應該也是因為他,但我能象瑤瑩那樣嗎?
李佳音在自己的心中,並沒有找到答案:“我也遞交了轉業申請,但一直沒有批下來!”
自己的姐妹,李佳音當然不會隱瞞,她之所以從前沒有在電話裡告訴對方,是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