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後面沒有圍牆,因為,這裡有一條五十米寬的河。
榮安然俊臉含笑,默默地跟著景瑤瑩來到河邊的大柳樹下,席地而坐。
倆人誰都沒有開口,全都靜靜地看著水面。
對岸的水面上,被毛竹束住的每塊二十平方左右的空心草,象一隊隊準備接受檢閱的方隊,整齊地排列著,葉尖上,偶而還停留著幾隻小蜻蜓。
兩隻野鴨從水中間遊過,把頭轉向水草,彷彿正在檢閱自己的方隊。
微風,也怕打斷這兒的寧靜,輕輕地--再輕輕地,從他們的臉上撫過,吹斜著他們的身影。
從不到一尺,慢慢地吹偏、拉長。
兩尺……一米,兩米……
“哎--”
終於,景瑤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我也喜歡這樣的寧靜!”榮安然不無惋惜。
“這是從沒有過的寧靜!”景瑤瑩萬分留戀。
“也許……”榮安然沒有再說下去。
“你還會來看我嗎?”
榮安然是回老部隊,來看他所有的戰友,但景瑤瑩卻好象他僅僅是來看她。
榮歉然沒有回答:“李醫生她走了?”明知故問。
“你走的時候,她不知道……”景瑤瑩的話裡,並沒有醋意,但嘴裡卻帶著苦澀:“知道你走後,她病了!”
景瑤瑩沒有說,榮安然走後,她也病了。
“她病好了以後,說是再去學校深造。”
“她去學心理學?”
“那是她的報告上說的,但我想,她不會!”
“為什麼?”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人活著應該做些什麼!”
景瑤瑩與李佳音有聯絡非常正常。
“保家衛國,這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事!你們不是在做了嗎?”
“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與其說這句話是對李佳音離開的解釋,無寧說是在自言自語。
看來,她們開始想得遠了……榮安然沒有插嘴。
“我也想走!”
“為什麼?現在是軍隊最需要你的時候。”
“祖國應該還有更需要我的地方……”景瑤瑩眼睛顯出空洞。
“你想的?”
“不,是我感覺到的!”
“感覺?那可是唯心論!唯物者,對什麼問題都應該有理有據,而且應該是科學的依據,不應該憑感覺!”
景瑤瑩無聲地笑了:“科學?科學也是從猜測開始,逐步去努力、去探索、去實踐,按你這種說法,科學一開始,也是唯心的,不是嗎?”
“不,科學是從實踐到理論,再從理論回到實踐!”
榮安然嘴上雖然是這麼說的,心裡卻沒有這麼想。
他想到的是:勇氣、毅力、膽量!
景瑤瑩的話,讓他又有所悟:看來,胡思亂想的人,不僅僅是爸爸,但爸爸為了自己的一念之思,賭上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