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都堂,舒亶回首看了看都堂外牆上粉飾的胡椒。
“曾子宣倒是個能做大事的!”他想著。
不計前嫌,知人善用,這是成大事者必須具備的條件。
若是用人,還要去計較過去的恩怨。
那麼,這天下的事情也就不必做,天天內鬥吧。
奈何,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
所以,舒亶知道,今天曾布請他到都堂來,委以重任,既是招攬,也是在向朝堂上下表明態度——得罪過我、彈劾過我、將他攔在州郡數年的舒亶,我都能原諒,都能重任。
那,曾與我交好、有恩的人呢?
此千金市馬骨!
曾布所圖甚大啊!
講道理舒亶也是意動的。
官場上,跟個好大哥,抱一條穩固的大腿,對於進步至關重要。
奈何……
舒亶摸出懷裡那張汴京義報,他看著頭版上的文字。
“蒲相公的格局,已是遠超常人!”
舒亶知道這篇文章一出,蒲宗孟的聲望,必將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止是這汴京城。
東南六路的富商們,那些以經商為業計程車人們……
都會將蒲宗孟捧起來,甚至捧到一個不屬於他的高度。
作為東南六路之一的浙江路的人。
舒亶很清楚,東南六路的民心、民聲,其實一直和汴京有著疏離。
浙江一路,就一直很不滿,朝廷要的太多,拿的太多,留給本路的資源太少。
而蒲宗孟這篇文章只要出現在東南,那必然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家萬戶盡歡顏!
“蒲相公能寫出這篇文章……”舒亶眯著眼睛,看向都堂後面,那巍峨的宮闕。
“必是得到聖心首肯過的!”
這是很關鍵的。
沒有最高意志的同意,誰敢寫這些東西?誰敢說這些話?
而且就算寫了,說了,皇帝不聽不用,等於白寫白說。
誠如漢代的東方朔所言:用之則為龍,不用則為蟲。
所以啊……
蒲宗孟敢寫、敢投稿,汴京義報敢刊載敢發行。
這本身就說明了宮中的態度。
舒亶不禁想起了老家那些被說服,投資造船業或者連本合股組成帶洩、鬥紐一起出海經商的那些商賈。
想起了陳睦,明目張膽的拿著明州官府收上去的兩稅、商稅,以低息借給那些造船的船廠,乃至於公開招安海上的海盜,授給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