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天使已至!”
“大行皇帝遺命少主,兩宮推恩,聖旨起復沈公入京!”這官員拱手說道:“恭喜了!恭喜了!夫人!貴府官人,將回汴京,重新入朝輔佐少主!”
半個時辰後,就在沈括責居的破院子裡。
沈括重新梳理好了頭髮,還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三年未穿的公服,在院子中也擺好了香案,他的妻子張氏則換上了新衣裳,神色也不再彪悍,而是帶了些女人的溫柔和靦腆。
嘎吱一聲,院子門被推到。
一個穿著窄袖紫袍的年輕內臣,走了進來。
門外,聚攏了無數人群,那些昔日或冷漠或好奇或熱情的鄰居們臉上此刻都掛滿了恭維的笑容。
那內臣拿出一塊金牌,舉在手中,看著已經換好了公服的沈括,問道:“可是沈公諱括公?”
沈括點點頭,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拱手拜道:“正是沈括!”
這內臣馬上就露出笑容來:“恭喜!恭喜!”
他面朝汴京方向拱手:“皇恩浩蕩,大行皇帝遺命少主,兩宮推恩,已在本月丁卯日,詔下三省,中書舍人草詔,起復沈公入京輔佐少主!”
沈括一聽,馬上面朝汴京方向頓首而拜:“大行皇帝隆恩臣括百死難報!”
這內臣清了清嗓子,然後正色道:“責授筠州團練副使、隨州安置臣沈括何在?”
“臣在!”沈括起身恭立在香案前。
“沈括接旨吧!”這內臣說道。
沈括立刻跪到了擺好的那個面朝汴京方向的香案前,規規矩矩的照著臣子之禮,拜了三拜。
然後,就看著那個內臣,拿出了標準的聖旨。
以上等的蠶絲為絹,絹上以純金的龍紋,點綴其中。
沈括的內心,此刻變得無比激動。
三年了!
責貶隨州安置的三年,他的人生一片灰暗,甚至看不到曙光。
月前,天子駕崩的哀音傳來,更是讓他深陷絕望——天子已崩,新君年幼,他起復遙遙無期矣!
不意如今峰迴路轉。
“門下……”內臣的聲音,在他耳膜中變得恍惚。
以至於他甚至聽不清在說什麼,只能聽到一些關鍵的詞句。
“朕尊大行皇帝之遺命……”
“受太皇太后、皇太后之保佑……”
“膺天之眷……”
“起復,責授筠州團練副使、隨州安置臣沈括……”
“可特授朝議大夫,提舉專一製造軍器局,彌英閣講書……”
沈括聽著,下意識的叩首再拜,機械一樣的回答:“天恩浩蕩,沈括恭遵旨意,願為陛下效犬馬之老……”
說著,他就已經淚流滿面。
永樂城大敗,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將他的人生一刀兩斷。
曾經一切光明,都在戰敗中消散。
所有一切榮譽歸於寂靜。
朝堂上,是他的政敵蔡確主政。
信任、重視他的天子,對他似乎也失望了,不聞不問。
哪怕天子駕崩,也沒有詔書加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