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趁著這個機會,趕快去汴京城裡,面見兩宮,進呈正言,言說新法亂政諸事,爭取兩宮支援。
那麼,兩宮身邊,很快就會被小人的身影充滿,到時候就沒有他們的份了。
所以,他們必須主動起來。
就像當年,天聖年間的王曾。
倘若當年,不是王曾主動請求與章獻明肅皇后獨對,言說丁謂禍國殃民的種種罪證。
那個奸相又怎麼可能被扳倒?
文彥博卻是拿著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在這個耆英堂內的眾人,然後他好奇的問道:“司馬十二呢?”
“太師……”邵伯溫答道:“司馬公,聞知天子駕崩,便獨自一人去旁邊的小廂房裡悲傷了!”
文彥博點點頭,嘆了口氣:“老夫去看一看司馬十二!”
便拄著柺杖,在一個僕人的攙扶下,出了耆英堂,到了這資聖禪院的後院。
在一個小廂房前,文彥博看到了那個跟了司馬光十幾年的年輕人範祖禹。
範祖禹可不僅僅深得司馬光的喜歡。
已故的富韓公也很喜歡他。
在世的時候,甚至一度想要招其作孫女婿,後來實在因為沒有合適的才作罷。
即使如此,富韓公臨終遺表,也是請這個範祖禹呈遞到君前的,而不是把這個機會給富家的子孫。
這幾乎就是一種傳承衣缽的表態。
文彥博同樣也很欣賞這個年輕人。
不止學問、人品和才華。
還有家世!
範祖禹是範縝的族人,從小喪父,被族叔祖範縝帶在身邊親自教育撫養長大的。
“純甫啊……”文彥博走過去問道:“司馬十二還在傷心?”
“文太師……”範祖禹上前拱手而拜,低著頭道:“相公與大行皇帝,實乃君臣相處之典範,大行皇帝之遇相公,可謂盡心盡力,無微不至,以國士待之也!”
“如今,大行皇帝驟然駕崩,相公哀不自勝,在所難免!”
文彥博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司馬光對那位駕崩的陛下,有著非常特殊且極其複雜的感情。
一方面,那位陛下重視司馬光,以其為社稷大臣、國家柱石看待。
而且,那位陛下對司馬光立志要修《資治通鑑》的事情,極為支援。
不僅僅親自為之作序,又欽賜書名。
更將皇宮大內所藏的歷代珍貴史料賜給司馬光,作為修書的參考。
前前後後,一共賜下不少於兩千三百卷各類孤本、珍品。
同時,資治通鑑書局的全部經費、開支,都是那位陛下親自下詔賜給的。
十幾年來,只有多賜,從未短少一文。
可以說沒有那位陛下的全力支援,就憑司馬光,是不可能在短短十幾年裡,就將資治通鑑這樣的鴻篇鉅著修成!
那位陛下對司馬光的種種包容、恩典,無論放在那個朝代,都只能用‘天恩浩蕩’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