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錯愕的抬起頭,看向張士良,他完全不懂,皇太后為何找他?
須知,曾布自己心中明白,高太后對他其實也很有看法。
“娘娘聞,學士乃故中書舍人曾公諱鞏之弟,而曾公曾為皇子閣箋記,故是,請學士至集英殿中相詢!”
曾布立刻站起來,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這個內臣。
他如何不知道,可能是這個昔年與他有過交情的內臣,在太后面前,為他說了好話。
但,曾布不會表現出來的。
結交內臣,是大忌!
“太后娘娘為何招我?”曾布問道。
“學士到了集英殿,自然便知!”張士良低著頭回答:“還請學士立刻準備,然後隨小人至集英殿中,拜謁娘娘慈面!”
曾布當然不敢怠慢,立刻就開始了準備。
在他和張士良錯過的剎那,他聽到了對方小聲的提醒:“春秋穀梁!”
曾布點點頭。
“春秋穀梁傳嗎?”他想著:“太后娘娘,要相詢的是這個事情?”
他又想起張士良之前的話。
太后娘娘是聽說了他的亡兄曾鞏曾為皇子閣箋記,才會特地召見他。
所以……
曾布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翰林學士是內製,天子的私人顧問和詞臣。
中書舍人為外製,乃三省兩府的制詞之人。
以上兩者,若可加侍講、侍讀、說書、講書銜,便是天子近臣,可以在經筵上為天子講說古今之事,解讀經義,進而影響天子本人的判斷和立場。
熙寧變法,王安石就是任用自己的兒子王雱,為天子侍讀,專門給天子講經說古,來堅定天子變法信念。
如今,天子疾重,而延安郡王幼衝。
他若能加經筵官,那就是帝師啊!
如同當年,真廟身旁的楊億、仁廟身邊的晏殊一樣!
只是想到這裡,曾布就已經再難按捺自己的心情。
“王介甫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曾布在心中說著,回憶著那個在保寧禪院裡已經銳氣盡失,再無‘春風又綠江南岸’期待的王安石。
“文寬夫、富彥國、韓子華,盡皆老朽,如冢中枯骨!”
“只要呂吉甫不能回朝,這滿朝上下,誰堪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