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嗐……怎麼就是我呢……我從座位走到這兒的這一小段路上,好像有點兒想明白了,應該是評審們可憐我當時一個盲人演盲人,加了同情分。”
臺下一陣歡笑,莫小沫給足了另外幾位同時提名的女演員面子,她才正式開始自己的獲獎感言。
“真的沒想到能摸得到這個獎盃。”莫小沫說到這裡有些哽咽,她看著獎盃露出一個笑容。
臺下很多人看見這笑不禁都倒吸一口氣,心裡同時冒出一個念頭來:一笑傾人城,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臺上的莫小沫接著道:“當然最最要感謝的是給我這個機會的張啟導演,還有發現我的李程導演,如果沒有你們,就不會有站在這裡的我。”
張啟和站在臺上的李程相視一笑,默默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
“有人說我是流量,有人說我是新人演員,但是隻有我自己清楚,我只是個半死不活的歌壇新秀,因為幸運,我才有機會得到這個角色,因為幸運,我才遇見了好的導演,好的製片,好的編劇,好的夥伴,謝謝劇組的每一位給我的鼓勵和幫助,也謝謝大家讓我還有機會站在這裡。我前段時間……經歷了一些是非,在座可能很多人也聽說了,我很感激他沒能打倒我,讓我更加堅信了自己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心。我感謝這段時間,每一個給過我幫助的人,每一個相信我的人,為我說過話的,心裡默默支援我的,我都報以一萬分的感謝。尤其感謝泡泡和莫家軍,感謝你們沒有離開,感謝你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最想放棄的時候,仍陪在我身邊。這裡我還要感謝下,今天跟我同乘一班飛機的各位,感謝今天騎電動車載我來的美女,感謝遞給我毯子的帥哥……感謝昨天為我熬了一夜的人們,感謝昨天為我憂心的人們。要感謝的太多,說完可能要明天早上了。所以我最後再感謝一個人。”莫小沫朝天空舉了舉獎盃,“我要感謝引領我走上這條路的那位朋友,我從沒想過,舞臺、鏡頭、粉絲、音樂,也會成為對我來說這麼重要的存在。”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我最後說兩句跟感謝無關的話。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包括那些選擇讓我經歷了病痛,經歷了前段的低谷,除了對我的家人抱歉之外,我一點兒不後悔,如果再有一次,必須由我來做這個伸張正義的人,我還是會選擇站出來。”
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普春封殺莫小沫的內幕,不少人都明白莫小沫這些遭遇是因為什麼,甚至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人還聽到過關於譚琰的傳聞,但是他們仍然被莫小沫最後的幾句話震撼了,本來就令人驚豔的莫小沫,突然一下,身上像散出了萬丈和煦暖光。周薇第一個站起來為莫小沫鼓掌,之後是張啟、李程……整個亂世劇組的人,跟莫小沫合作過的人,聽過莫小沫事蹟的人,大家陸續站起,掌聲雷動,莫小沫親吻獎盃,深深朝臺下的所有人鞠了個躬。
兩天後,B市。
睡夠了的莫小沫第一時間不是接工作,不是出去瘋完,而是在見了楚大爺一面之後,立即飛去了B市東郊的療養院。
“好久不見啊,哦,不對,咱倆嚴格來說是第一次正式見面。”莫小沫看著躺在床上只能用眼神怒視自己,嘴裡發出哼哼哈哈聲音的普春,竟升不起一點兒同情。
“阿姨,今兒給他看我的獲獎影片了嗎?”
護工阿姨忙點點頭,樂呵呵道:“看了看了,昨天放了八回,我特別喜歡看亂世,我帶著他一塊兒剛重溫完一遍。”
看著普春想要暴起,卻臉都歪斜不堪的樣子,莫小沫朝護工擺擺手:“阿姨,您先出去下,我單獨跟他聊聊。”
普春在護工走後,雖然眼中仍是憤恨,但支吾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顯然是對莫小沫有些畏懼。
但是莫小沫卻只是搬了個椅子,就這麼坐在床邊看著普春,半晌後,她突然咧嘴笑起來,
“你說你,兒子兒子槍斃了,女兒女兒背叛你,孫子孫子出國了,外孫女又不搭理你。現在自己也中風了,是真慘啊!”莫小沫邊說著邊用手指敲擊著膝蓋,“可是我一點兒都不同情你。你兒子,你,你們有今天,都是自食惡果。”
普春更加激動了,梗著脖子想要起身,卻雙眼通紅,嗚嗚地說著不成型的話。
“普老,就在昨天,來看你之前,我聽了個故事。關於楚文豹的,你想聽嗎?”
普春明顯身子一抖,莫小沫冷笑道:“這名字熟吧?就是你的好兄弟啊!那位被你害得再也唱不了歌,黯然退圈的好兄弟。”
昨天晚上,莫小沫聽見楚大爺紅著眼睛告訴莫小沫這段經歷,心下當時只有一個感受,應該早點讓普春受到報應的。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楚文豹與四大天王齊名,在國內唱片市場,屢創輝煌。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唱而優則演的楚文豹,再次席捲國內外各大影視獎項,讓這個名字一度成為大街小巷的傳奇。所以哪怕現在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也還依稀記得這個名字曾經的輝煌。
轉折點出現在1998年,那一年,楚文豹創辦的金花獎已經成為業界標杆,但他仍然是音樂界的翹楚。那一年楚文豹把自己最好的兄弟拉進了自己滿滿心血的報喜影視投資公司,力排眾議讓他擔任公司副總,負責影視投資運營。而那個人,就是普春。
普春很能幹,在公司不到半年便立穩了腳跟,有著楚文豹這個天王做背景靠山,普春便有恃無恐地開始打各種擦邊球。直到有一次,楚文豹無意中發現,普春一直對自己謊稱投資某電影賠了的錢,實際根本是臨時撤資,用這筆錢以千秋影視的名義,投了另一部電視劇。而千秋影視的法人正是普春。
那年年底,認識普春二十年的楚文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身邊上演了真實版的農夫與蛇。
兩人終於還是撕破了表面的和平,楚文豹要收回普春在公司的管理權,可他此時才發現,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報喜影視,已經成為了一個空殼,資金早已被普春轉移了個乾淨。
莫小沫說到這裡自己也不禁倒吸了口冷氣:“普老,當年楚老師說要告你,你最多也就是把錢賠了就能了事。他也是這麼想的。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造謠他賭博、緋聞,讓他陷入輿論旋渦,為了斬斷他的退路,你甚至下毒差點把他毒啞。而他的妻子,楚嘉的媽媽為了楚文豹,四處奔走,最後患癌症鬱鬱而終。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你的錯!是你!讓他從神壇一夜墜入地獄!這狗p的千秋集團不過是你背信棄義的產物,而普千秋,從小對你的狠辣無情耳濡目染,你放任他不把人當人,不把命當命,所以他有今天,都是因為你。所以普春,你活該遭到這些報應,楚老師起碼還有成器的兒子在身邊,而你呢?你連個願意為你送終的人都沒!”
普春哭嚎著,斷斷續續哼著不成型的話,鼻涕眼淚口水混雜在一起,打溼了枕頭。
莫小沫站起來整了整衣服,俯視著床上的人,一字一句道:“你輸了,或者說,普春,你自始自終,從來沒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