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啦?”
火山哭喪著臉,話音含糊不清,“不知道,突然變成這樣!”
“趕緊送往醫院!”方婆躺在床上,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
林淨淨扶坐在一旁,禁不住淚流滿面,低聲道:“你又何苦如此執著呢?”長長地嘆氣。
方婆迷迷糊糊的,突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老家,“奇怪,我不是在城裡嗎?”家門口丈夫正在將對聯貼上,衝她招手,“你怎麼才回來呀?他們都等著,要給我們拜年呢!”
“拜年?現在才臘月二十,還早呢!”
不由分說,丈夫拉著她入內,裡面紅紅火火的,孩子們歡笑地直衝著她,說新年好好。
下意識的摸向口袋,卻有備好的紅包,急忙掏出來,她發覺自己的手圓潤細膩,像是二十歲的情景。
顧不上她人,趕忙衝到了裡面,破爛的牆上掛著一張他們的畫像,那是丈夫親手畫的,照著模糊的鏡子年輕的面龐。
將其裱好掛在牆上,那時他愧疚道:“等以後攢夠錢,我們就去照一張像比這更清晰!”
“可我喜歡你畫的!”一切好似時光倒流之二十年前。
外面有爆竹聲音,還有嘻嘻哈哈孩子們打鬧的聲音,更有丈夫的吆喝,讓他們別走的聲音,混雜出成一首樂章。
驚喜無比地將門推開,外面是刺眼的陽光,剛剛的人和聲音都一併消失,她急忙衝過去,急急地叫道:“回來,你們都回來!”
無力地倒在地上,空空蕩蕩的,只有自己一人。
面前漸漸的浮現出林淨淨的面龐,柔聲呼喚著:“祖母,祖母!”她不想見到林淨淨,只想尋回丈夫。
“走開,走開!”
林淨淨聽聞心痛如絞,一旁的醫生用手電筒照了照瞳孔,肯定直點頭。
她便知道並無大礙,起身準備離開,“好好的照料,其實她心中有你的。只是礙於面子不敢承認罷了!”
唇角浮起苦澀的微笑,林淨淨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方婆整個人彈坐起來,大聲喘著粗氣,冷汗連連,一抬頭,望著林淨淨時,漸漸地由驚恐變得憤怒。臉面向牆壁,“祖母,你好生歇息,改日再來看你!”
直到離開,她也並未開口,心中異常的難過。
“幾點了?現在幾點了?”
她突然想起來,還要前去觀看,“簡老爺出殯了沒?”
“你昏迷兩天,現在已經十八號。”
十八號?頹然地坐在了床上,喃喃道:“怎麼就十八號呢?明明,我要十五號出門的!”
“我們替你看啦,雖然熱鬧,但是一路上家屬哭得稀里嘩啦得,百姓們都交口稱讚,說死得其所呢。”
面色稍稍帶著寬慰,才覺得頭暈目眩,靠在床上,望著眼前的水柱的烏黑的眼睛,“我沒事兒,你先去歇著吧!”
“我陪著你,我年輕熬的住,你別擔心!”
兩天來水中衣不解帶,一直守在她旁邊,困了伏在桌上打盹,對她卻盡心盡力的。方婆瞧在眼中越發對誠實牢靠的他心生歡喜。
待到出院後,是她不再獨自上街,想著向人打聽當時的情景。
天氣越發的冷寒,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她瞧見一個賣菜的在瑟瑟的寒風當中,不住的跺腳取暖,忙地上前問起來。
“簡家的喪禮啊,哎,可真是氣派呀,人死了,也值啦,不像我們一大把年紀了,還在賣菜,並且往後不知著落,我也巴不得兩眼一閉,就是死不了!”
他的牙齒幾乎全掉了,聽得費力,很顯然,她確實昏迷了兩天,各自都說起來當時的盛況,方婆不願再打聽。
算他好命,就算死了依舊風光下葬,不像自己的丈夫,死了後,當時破席子一卷,她幾乎哭瞎了眼睛,雖然如今將他正式遷墳,依舊難以承受死丈夫的事實,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水柱壓低帽子,偷偷地前來相迎。
一把死死命的抓住他,方婆鄭重道:“我的心願徹底掉了,我們回家!”
“好的!”水柱鬆了口氣,不禁佩服林淨淨,她一早便買通了在路邊的販子。方婆尋常也見過,說出來的話必定相信。
終於過了這一關,回去就不怕露餡,能過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