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以後,姬步雲坐在床邊,把女王說過的話仔細想了一遍,從祖龍、昊天、刑天的關係到高地人的法術,從步雲、訥、敖這三個女王口中的附庸家族到女王、元老院和大祭司,再加上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的結界、神識、往生門,這些前所未聞的傳說與匪夷所思的現實糾纏在一起,弄得他思緒如亂麻。他琢磨了半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說大祭司比女王更美,女王吃醋了。
他在元老院和禁衛軍閒侃時,多次聽他們說起女人吃醋的樣子,和女王剛才的情形一模一樣。
想到女王告訴自己應該把紫金竹放到地水之華中侵泡的事,姬步雲起身到書房,意外的發現那比金石更堅的紫金竹竟然有些腐朽了,用手一搓,落下的都是銅屑一樣的粉末,不由得大為懊惱。
這根無意之中得來的竹子救過姬步雲兩次命,一次是跌落山澗的時候,一次是蛇魚大戰的時候,他對它甚為珍惜,平時只要出去,就會竹不離身,沒想到竟然腐朽了。他趕緊小心翼翼的拿著它,來到大廳,把它泡在地水之華的高臺上,怕水把它沖走,又拿了兩大塊鐘乳石壓在上面。
抬頭看見鐘乳石後那六扇女王所說的往生門,姬步雲馬上想到女王剛剛鄭重囑咐他不許到那六扇門後去的話,他天性隨遇而安,好奇心本來就不重,女王既然囑咐的如此鄭重,那六扇門後肯定藏著什麼危險,他原有的幾絲去門後看看的念頭馬上煙消雲散了。
女王還告訴他不用成天在洞口閒逛,他想:我只是去洞口放放風,看看外面的風景,應該算不得閒逛吧。
洞外正是上午,微風不起,陽光明媚,蔚藍的湖面宛如一面鏡子。女王說這裡是她結界的邊界,他在洞口內外仔細觀察了一會,洞內洞外的石頭一模一樣,撿起一塊碎石丟向湖面,碎石毫無阻隔的落入水中,蕩起陣陣漣漪,不知所謂的邊界到底在哪。
練了一遍御龍舞后,姬步雲坐在洞口的石頭上,向對面張望,對面峭壁上依然杳無人跡,如洗長空上,只有幾朵懶洋洋的流雲。
坐了片刻,毫無所獲,他悻悻然回到書房,按照女王的要求,拿起那本《贏魚御水之術》,仔細觀看上面的圖譜,發現人的姿勢,魚的動作和水勢原來是緊密聯絡在一起的,透過人的動作指揮魚,魚再操縱水勢。人的姿勢一共有十二種,姬步雲試著按照書上的圖譜做了一遍,招式雖然複雜,但和御龍舞比起來簡單多了。照著圖譜做了三遍,他就可以完整的做下來了。他感覺這些招式好像就是簡化了的御龍舞,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按照御龍舞的節奏又做了幾遍,感覺順暢了許多,再做幾遍,招式之間靈活轉變,節奏自然,有一氣呵成的感覺。
練了大半個時辰後,他自覺已完全掌握了這套御水術,停下來坐在創世花前休息,不出所料,那花現在盛開了三十五朵,天地間第一種會開花的植物果然靈性非凡。
姬步雲現在對女王關於創世花的說法已經深信不疑,這花看見他一次就開七朵。他不禁聯想到大祭司桌子上那盆創世花,那花他只看見過一次,現在應該還是七朵花掛在上面,出去以後一定找機會去看看那花,讓它再開七朵,想到這裡,有些得意。嘴角掛笑,他轉到旁邊房間,老實不客氣的拎了一罈酒回到創世花前。
酒是桂花酒,一開壇就滿室酒香。
對花小酌應該是很雅緻的事,姬步雲雖然酒量不錯,但是平時沒有飲酒的習慣,心情所至才陪螞蟻喝上幾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聞到酒香就垂涎欲滴,幾杯就把一罈酒喝得乾乾淨淨。興猶未盡,就又去取了一罈酒出來,這次是一罈杏花酒。
兩壇酒喝完,感覺有些頭暈,回到床上,摘下御龍佩,姬步雲倒頭就睡。
睡著以後姬步雲又做了個夢,夢裡依然飄蕩著清冷的幽香,還有幾個若隱若現的影子,東鱗西爪,分不清是鳥還是獸,在遠處盤旋。
一覺醒來,他習慣性的抬頭看看,四周一片寂靜,不見女王的身影。酒醉初醒後睏倦異常,忍不住倒頭又睡。這次的夢中除了清冷的幽香,就是感覺全身暖洋洋的,五臟六腑間隱隱有無數條熱線流動,熱線在體內流轉一次,熱力就增加幾分,最後彙集於小腹下,凝聚成一個熾熱的氣團。氣團在小腹下緩慢的膨脹、旋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隨著氣團的膨脹開始膨脹,隨著氣團的旋轉開始旋轉。氣團膨脹的越來越大,旋轉的也越來越快,就在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膨脹炸裂,被旋轉轉暈時,氣團突然爆裂開來,熱力瞬間將他的身體和思想一起吞沒,無數條細細的熱線湧入他身體的每一個關節、每一個脈絡,每一塊肌肉,每一寸面板。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充滿了無盡的力量,整個人都要飄了起來,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女王那無暇的笑容,熟悉的清冷幽香湧上姬步雲的鼻端,她坐在他身邊,雙手抱膝,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正在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昊天神祝福你,靈氣匯聚的感覺好嗎?”她歪著頭,調皮的問了一句,隨即正色道:“說,你怎麼這麼快就能靈氣匯聚了,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你怎麼跑到我床上來了?”姬步雲看著近在咫尺的柔香軟玉,嚇了一跳,本能的向後躲了躲,連習慣性的問候都忘記了。
“嘻嘻,現在的我只是影子,你怕什麼?”看著姬步雲的一臉窘迫,女王樂不可支,道:“再說了,這可是我的床。”
床確實是女王的,姬步雲一臉尷尬,無言以對。
女王笑的更是花枝招展,道:“我雖然命中註定要嫁給你,可你畢竟還沒有娶我,說,你這些天一直賴在我的床上,到底打算幹什麼?”
高地人男女之防甚淺,姬步雲對青年男女間的說說笑笑早已習以為常,只是面對神鬼莫測的女王,他不敢太過放肆,只好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剛才說的靈氣匯聚是什麼意思?”
“哼,連靈氣匯聚都不知道,你這個白痴。”女王的臉上寫滿了得意,道:“看在昊天的份上,看著我,朝我好好笑一個我就告訴你。”
“看在昊天的份上,什麼意思?”
“因為你是昊天為我選的丈夫啊,唉,你好笨。”
“哦,我還以為是他又給你神諭了呢。”
“哈哈,神才不會那麼閒,每天都給我神諭。我給高地人當了四年女王,每天都在虔誠的禱告,昊天只給了我三道神諭。這幾天連著給了兩道,已經是破天荒了。”女王道:“想知道什麼是靈氣匯聚嗎?想知道就趕緊給我笑一個。”
姬步雲只好面對著她,露出一個自認為最瀟灑迷人的笑容。
女王看著他,滿意的點點頭,道:“你雖然笨了點,但是笑起來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
接著她又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行,不能就這麼告訴你。我當女王的時候高地人都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你昨天居然說那個大祭司比我更美,說,你是不是說謊了?”
原來她在這等著,女人果然都記仇,不管她是人還是影子。當著一個女人的面說另外一個女人比她更美絕對是個罪過,而當這兩個女人按照昊天的旨意都必須嫁給他時就是罪不可赦了,姬步雲內心大悔,昨天的實話實說實在是個錯誤。涉及到心底的白蓮,他又不願意改口,只好環顧左右而言他:“咦,奇怪,你們身上的香味怎麼一模一樣?”
“什麼?怎麼可能?”遇見令她驚訝的事,女王大大的眼睛照例瞪的圓圓,言語間略有失態,道:“你說那個大祭司身上也有這種清冷的香味嗎?怎麼可能?”
“是真的,我去祭司院的時候,大祭司曾經親自在我手中接過文書,我是不經意間聞到的。”
“你把當時的過程和我說說,要說的非常非常詳細,非常非常清楚,不許有半點遺漏。”女王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