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默到達南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如同一塊灰色的幕布矇住了這片天地的舞臺,一抹夕陽如同潑墨一般點綴之上。
他按照清單細細的點查了車上的所有貨物,從藥草到空白的各種符紙,尤其是看到了那些符紙,他心中暗暗想到:正好自己懷中有講解符籙繪製的冊子,到時候找孫叔叔要一些來黃紙,剛好可以用作練習。
確定車上的貨物無誤,不過送到督守府中的一輛馬車上裝著一個黑布矇住的箱子樣的東西,他見上面封條完好,就沒有多想。
陳子默鎖上車門,正準備簽完字,然後先把城防軍的東西送過去,這時一隊人向他走了過來。
“臨亮,你怎麼來了?”
江臨亮笑著拱手道:“是這樣的,我正好要去城防軍那裡辦一些事,督守說你這有些軍資也要送過去,我就先來你這順路帶過去,你一會就可以直接回府中了,這樣省的你多跑一趟。”
“那自然是好,後面的六輛馬車就是要送去城防軍的,你就帶著送過去吧,我就先回了。”
交接完東西,陳子默和其餘的城門軍士帶著剩下的馬車向著督守府駛去。
路上他和自己旁邊的軍士閒聊了起來,無意中聊到了餘冰。
陳子默簡單輕鬆的問道:“你覺得餘冰的劍術如何?”
駕車的軍士大笑了起來。“大人,你可聽說過,天奇台的天一閣中有一本匯聚華洲修行之人排名的書,叫做武神榜嗎?”
陳子默點頭道:“那自然是聽說過,天下修行之人無不夢寐以求有朝一日能上榜單。”
“那就是了,餘冰大人當年可在榜上,而且還是在前二十五名,在單獨的劍術榜上也達到了十二名,那時候餘冰大人可是很年輕的。”
“原來他盡然這麼厲害!”陳子默暗暗的呢喃道,對此人也是越發看不透,有那麼厲害的實力,怎麼會在這小城督守府中當一個不起眼的副隊長呢?
“江湖人稱二十二影,那二十二影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軍士滿臉驕傲的表情,似為城中有此人坐鎮而自豪不已。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多年前的餘冰被陳昂僅僅用三十招就擊敗後,狼狽不堪的跑到了一個酒館,心中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打敗你,一定要打敗你。
隨後餘冰自己都數不清大大小小挑戰了陳昂多少次,可是不管自己有多麼樣的進步,多麼辛苦的努力,每次都是三十招敗在他的手中,不多一招也不少一招。他怒了,他瘋了,那是一種永遠活在一個人影子下的絕望,他甚至感覺陳昂每一次都是在戲耍他,每一次。
直到後來他都開始懷疑自己。“劍,我不懂劍?我真的不懂劍嗎?那我這幾年含辛茹苦的努力到底努力的是什麼?”他喝著酒呢喃的說著。
“劍,殺人的劍,對,劍是用來殺人,劍法是用來殺人了,只要心足夠冷,就可以不再猶豫,劍就可以足夠快,對,就是這樣的,我還不夠冷,我還不夠快。”餘冰大笑起來,那瘋狂的笑聲在酒館中迴響。
數月來,江湖掀起了血雨風波,一直到有一天,在他用手中的劍殺了無數的人後,又是在一個雨夜,他在督守府中找到了陳昂。“我已經練到足夠的快了,我的劍已經飲滿了血,這回我不會再輸!”
一聲驚雷響起,耀眼的閃電照亮了此時的餘冰,只見他蓬頭垢面,滿臉的血汙。
陳昂站在大雨的陰影中,默默地看著面前幾近瘋狂的餘冰。
“不,你錯了,你還差的很遠呢!出招吧!”
餘冰冷笑一聲,緊握劍柄向著黑暗中衝了過去,一道劍光閃過,此時雷聲又起,閃電過後,餘冰愣愣的站在原地,手中握著一柄斷劍,而另一半刺入了不遠處的泥土中。
他不知所措的愣在雨中,他甚至連陳昂揮劍的動作都沒有看清,耳邊隨著驚雷又響起那句刺痛他骨膜的話:你永遠打不敗我的!
陳昂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收起了劍,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陳昂走了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街上大小商鋪錯落在街道旁,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顏色鮮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鬧市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街市上那是一張張或蒼邁、或風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臉龐,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不遠處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身在其中猶如置身於一幅色彩斑斕的豐富畫卷之中,
街上最顯眼的地方有一座酒樓,名曰:金銷客,這偌大的酒樓看似平淡無奇,可是這確實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華洲有一特殊的組織,這裡做著特別的行當,例如暗殺、情報,號稱你只要有足夠的錢就可以殺死任何人。
而河洛城中的金銷客就是這個組織的一部分。
一個公子哥在侍從的引領下來到三樓一個屋中,屋子中一面薄紗掛簾橫在當中。
薄紗前有一張木椅,那人坐在椅子上。薄紗後響起一個妖柔嫵媚的聲音。“不知道公子是為何而來?”
“來你這銷金客自然是為了殺一個人!”
“誰?”
“本地督守府侍衛長,陳子默!”
那簾子後傳來了清脆的咯咯笑聲。“他的頭,價錢可是不低,要六萬枚!”
“這點錢,你太小看我了!”
“公子誤會了,我說的是六萬枚金幣!(一枚金幣等於一萬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