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呂老道不以為然道:“為師先去見個人。”
“見個人?不要吧!”李長安臉皺作一團,扯住老頭的衣袖道:“別這樣啊,師父,倫家怕怕…”
“怕個球囊,你可是我呂無相的徒兒。丟人現眼的玩意,長恁高有竿子用。”
呂老道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再不去搭理慫貨小徒弟,撩開車窗遮布,掃了眼官道兩旁並不算多的行人。
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蹙起...
…………
午後申時,冬日暖陽,是個好天氣。
臨江城南,五柳鋪大街,井水巷。錢塘縣最繁華的大街,沒有之一。
高牆大戶,公孫府宅前院大門外,圍滿了巷頭巷尾、以及隔壁十八條巷外的街坊鄉親。
院門大開,掛了層半透明薄紗,從外頭往裡看,除了那些來回走動的公差人影之外,多的便瞧不清了。
更奇怪的是,大半天過去,竟沒見一具屍首運出來。只聞得那沖鼻的腥味兒,街坊們紛紛猜測起公孫家究竟是遭了什麼難。
“莫不是招惹了野狐山的強匪?半夜裡摸上門來了?”
“不能吧,我們家住對過,昨夜也沒聽著什麼打鬥的聲兒。不過,後半夜隱隱約約是聽著那麼幾聲吼。”
一箇中年男人剛說罷,一旁的婦人便諷道:“就你那睡著雷都劈不醒的德行,能聽著聲兒怕是天都得塌了咧。”
男人看著自家的傻婆娘,正想教訓兩句,便聽另一個乾瘦的老者,壓低聲,小心翼翼道:
“前幾日裡,公孫仰與那鼓樓旁買豬肉的鄭屠,起了幾句爭執。這事兒,我是不是得跟捕爺報一句啊?”
中年男人支招道:“等捕役招街坊們問話,再看情況要不要講。你這老頭,也不怕鄭屠聽著了半夜提刀來尋。”
老頭嚇的渾身一顫,“唉呀,休要嚇唬老朽…”
這時,一名身穿藏藍色捕役制服、頭戴烏色幞帽的年輕男子,衝圍觀街坊揮手,厲聲道:“都別吵吵了,即刻散去。”
不遠處,街巷口。
一個著相同制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跑來,衝進公孫府宅大門。
院內,所有七零八落的屍首都被白布所蓋,四處皆是半乾未乾的血涸於青磚地面。
十幾名捕役與仵作,正檢查著府中每寸角落。
“首捕!”中年男子撩紗進門,衝站在一座假山旁背對院門、身材非常壯碩的男子,拱手報道:“來了,馬車進道。”
“清場。”
男子的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很是渾厚。
他身上的藍衣有暗紋刺繡,領口及袖口處多了些精細的銀色滾邊,頭戴的幞帽款式也與普通捕役不同。
“是。”
中年捕役應了一聲,快速衝進內堂,衝正在勘查現場的同僚揮了揮手。
捕役們反應極其迅速,眨眼功夫撤離此處。
幾名反應稍慢的仵作,也在那中年捕役的催促下趕緊收拾工具,像被趕著似地出了院門。
此時,門口的圍觀者,也在年輕捕役的威斥之下,盡數散去。
不多時,兩匹馬力的馬車入巷,停在了公孫府大門前階下。
車伕還沒擺好腳凳,李長安就先蹦了下去,一邊扶著師父下車,一邊殷勤道:“師父,您慢點。舟車勞頓,可別再崴著腳咯。”
??呂老道茫然地瞧了徒弟一眼。
這鬼小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如此做作,準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