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硃紅葫蘆,王離想到仙坊中那跛子說的話,心想:“那老頭只和我說他叫亡是公,叫我將這葫蘆裝滿山河佳釀,星海絕茗,到彼界還給他就是,可我哪裡知道這山河佳釀是什麼,那彼界又在何地呢?”
料想那跛子是個厲害人物,王離捉摸不透這酒葫蘆的底細,任他如何用靈力小心試探,這硃紅葫蘆不為所動,與凡俗葫蘆無甚差別。
將葫蘆系在腰間,王離又看向定仙盤。
這幾日來一直未來得及研究定仙盤,當夜在福澤寨拿下陳逸後,王離順手拿住定仙盤,祁一諾卻也不曾說及這個,王離便兀自帶著了。
陳逸用定仙盤在山中定住所有人的身形,這種定身法訣還與尋常法訣不同,王離是時就是靈力都不能吐納,若有人提劍當面砍來,他也只好認命伏誅。
“聽那陳逸說的,這定仙盤威力還只是發出一些,若是易斷天這等修為逆天之人施展開來,那不知是如何毀天滅地的威能!”
暗自感嘆一句,王離左手撫著定仙盤,見其與前世陰陽魚一般無二的造型,熟系與陌生的感覺頓時雜糅在一塊,他呼了口氣,心道:“這九州就算有前世傳說中的修仙人士,但文化並無差異,就連仙器都彷彿帶有前世的影子,若說真假幻界,卻不知兩者熟真孰假了。”
搖了搖頭,心道那日小酉山上的幻境對其影響太深,不知不覺竟有否認前世的意念出現心底了。
他拋開雜念,握緊手中黑白定仙盤,“管他什麼九州,我便是修出個模樣外來,看能不能回到前世!倘若成了仙還不能回去,那還算什麼仙!”
驅車向南,連連走了數十座凡俗城鎮,王離打聽竟仍在古劍宗境內,不由感嘆冀州之大,單單一個冀南便蓋過了次州。
這日進了一城,沿街挑賞凡俗風致,路過瓦棚,裡外熙熙攘攘擠了不少人,聽臺上一老頭拍案唸了一道定場詩,說是:“河上輕風寒遠煞,世事何為人愁殺?歌哀沉夜星宵落,客醉飲橋柳月花。”
隨後點手講起,“說那混元太古,神仙俱明……”
王離怔在路牙,不想在冀州又碰上這首詩,自清河仙坊碰到那乞丐唱出此詩之後,這足足是第四回了。
尋聲朝那說書老頭看去,見其唾沫橫飛,說到激動處忍不住頓手喝嘆,王離看他不過一介凡人,絕不是如瞎眼老頭那般神秘,便臨街聽了少許,待此場了結,有小廝捧著大碗出來討賞時,才上前問道:“老先生,這詩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那老頭被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王離嚇了一跳,見是一清雋郎君,才道:“這是數月前我聽一個文士吟的,怎麼,公子也覺得這詩做的極好麼?”
老頭以為碰到興趣相投之人,言辭頗為喜悅。
“那人什麼裝束,什麼樣貌?”王離緊接著又問道,那老頭不知王離為何問得這麼仔細,生怕惹了什麼麻煩,王離見此拍出一顆靈石在他案上,道:“告訴我,這就是你的了。”
老頭瞪眼看了看靈石,此地雖是凡塵,但偶爾也有古劍宗的修士途經此地,城中百姓也略知這世上有修仙之人,故而靈石碎塊在古劍宗境內凡塵也有流通,他何時見過這麼大的靈石,便將所知的事情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可能都得大半年了,那晚上我見一個白衣文士在街橋上停留徘徊,便要上去勸他回去,城裡頭雖說沒有宵禁,但到夜裡亂晃悠,被官衙的人押走,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還沒走到他跟前,就聽他開始作詩,就是我方才說的那個。那人什麼模樣,這我倒有些記不清了,只曉得他個兒高,身瘦,沒有什麼鬍子,像是三十來歲。”
王離照著這老頭說的,心中思量,“之前陳撿秋說作出這詩的人乃是大姚人士,照老頭描述的,卻果然有幾分像李雲川。”
想罷,王離頗為激動,若是李雲川還能逃得尤血毒手,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正胡思亂想,街邊突然傳來一陣喧譁之聲,王離與老頭皆扭頭看去,只見一破衣男子由巷頭飛速往街東掠去,沿路撞到不少行人。
見他衣著黑白相間,雖然灰頭撲臉,但王離仍能看出他的身份。
此人赫然是天罡教的弟子!
王離眼眸微凝,心道如今古劍宗大肆圍剿天罡教之人,就是教
內頂厲害的教主都被追殺逃亡,怎地還有弟子不怕死,竟在古劍宗轄內的凡俗城鎮大張旗鼓顯露行蹤?
那人身形極快,王離粗淺看去,不見其面容,只看出他靈武巔峰的修為,心中遐思飛逝,轉眼那人就快消失於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