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孔氏只知孔成傅和大伯今日進城售貨山物,卻不知自己夫君有別的打算,心中詫異,但沒有過多詢問。
小武害怕地躲在王離身後,思索了一會兒就努力拖著裝大白梨的麻袋跑進屋子裡,想來是怕孔成傅拿了他心愛的大白梨也去賣了罷。
孔成傅接著迅速剁下巨熊剩餘的腳掌,對陳孔氏道:“這前掌你收著,日後留給小武補身體,左前掌得單獨裝,剩下的兩個後掌就包在一起就是,對了,紫貂皮也是單獨裝,和左掌放在一起。那之前的曬的樹芝幻菇也裝好,這些是要賣的。”
陳孔氏輕聲哎了一下,孔成傅抱著四隻熊掌,和陳孔氏一起去廚房旁的倉房裡收拾了。
……
時值日昳,王離估摸著下午兩點的模樣,他收拾了一下揹包,和孔成傅孔成施三人便上路了。
坐的是孔成施家中的牛車,兩頭牛共軛前行,牛後拉著一個簡陋的板車,板車上雖然鋪了厚厚的稻草,但行路仍然顛簸不堪。
他們走的是官道,孔成施告訴王離孔家村位於玉城的西郊,進城大概需要一個時辰。
孔成傅坐在車前趕牛,王離和孔成施則是在車上聊天,孔成傅有話沒話的搭著,說些趣事。經和孔成施的一番交談後,王離對玉城和大姚有了更多的瞭解。
雖然大姚以文舉人,但和王離前世不同,沒有百家爭鳴,自然也沒有儒家釋家,這個世界道家是唯一的巨擘。
文人進學靠的是文心,王離料想這個文心大概是禮樂一類道德標準的人格化,但靠孔成施的隻言片語,王離沒有具體認識清楚。
大姚的文舉主要分為三類大考,每三年有一次試才,後一年春天開小文舉,即文宮正選,每五年,也就是小文舉後一年秋天設大文舉,即是顯聖大舉。
試才過後朝廷不封名號,州府舉之為文士,試才榜第一則可獲得朝廷御賜,獲封顯聖文生的稱號。
文宮正選後朝廷封名,賜為文丞,文宮正選榜第一獲封大賢文丞的稱號。
顯聖大舉後封為文賢,與前兩者不同,大舉之後在皇都有掄才大典,第一者賜為文聖。
這三個文名稱作為文位,榜首文名與同榜文名不同,故而又稱榜下第一文位。
雖無儒家,但文人還是被稱作儒士,儒者,文也。只是與前世的儒卻無干繫了。
孔成施自身未有功名,他曾參加過一次試才,但落榜了。王離見孔成施言及此事憤恨十足,心道怕有緣故。
孔成施道:“今科試才正在十月,今年才調任玉城的布令知守是先父的舊交,所以才打算去打點門路。倘若今科再不中榜,我孔家再無光復之日啊!”
試才有有年齡限制,若年齡越過四十,將沒有資格再參加試才文舉,只能放棄文道。今年孔成施正到四十,若今年落榜,便真的無緣仕途了。
孔成施說完長嘆一聲,王離默然。
布令知守類似於市長,王離心中有數,他應該是試才文舉的主考官。如今正是六月,離十月說遠不遠,剛好打理門路。
氣氛沉默了一會,孔成傅回頭對王離道:“也順便給小哥打點個營生,哈哈。”
王離摸了摸鼻子,道:“不必麻煩傅哥了,未曾想你和施哥此行任務如此沉重,我怎能只顧自己讓你們受累呢。我一個大男人,找個生計還是可以的。”
孔成傅佯怒道:“此話休要再講!今日上午我和你說好的,大丈夫一言千鈞,怎能反悔呢!”
王離正欲勸說,一邊的孔成施也道:“小離無需再言,我兄弟倆一定會幫你的。你在這人生地不熟,如何去尋個生機?”說著嘿嘿一笑,接著道:“單說補籍一事,你若沒有人、沒有銀兩開路,外衙戶部房的刀筆小吏免不了讓你脫一層皮!”
王離訥訥道:“這……這……”
孔成傅道:“就這麼說定了,小哥無需多言。”
王離只好作罷,對孔家兄弟鄭重道:“如此,謝過傅哥施哥了。”
孔成施一笑而過,道:“助人如助己,何謝之有?哈哈!”
王離摸了摸頭,也跟著笑了起來。
行程趕了很久,王離遠遠看見一座高大的城牆,便問道:“傅哥,我們快到了吧?這前面的就是玉城嗎?”
孔成傅吆喝著甩了一下短鞭,道:“前面正是玉城,那是內城西水門。小哥,進城後你隨我們先去賣了這些山貨,再尋個旅店打發一晚,明日我和大哥還得去一趟太守府邸,以拜謁劉大人。今日你暫且熟悉玉城,也是好的。”
太守即是布令知守。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