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乘風循著那道聲音,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望而去。
只見一個身穿黑色緞子長袍的男人在裡面一間雅座上坐著,頭上還戴著一頂斗笠,斗笠上垂下來長長的黑紗遮住了他的面目,叫人看不分明。
不過,聽他剛才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個中年男子,年齡大概四十多歲。
那黑衣男子正朝桌案邊前傾了一大截身子來。
透過他那頂神秘兮兮的遮面黑紗,路乘風都能感覺到來人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子,此刻正在盯著他對面坐著的另一人看。
他的對面,一名男子正襟危坐。一身如意雲紋緞裳雲雁細錦衣,在質樸的燈光下閃耀著低調又華麗的光澤。
路乘風只能看見這名男子的背影。但是,單單這個背影,一看就是京華城中哪位貴族名流。
正好奇著,只聽這位身著如意雲紋緞裳雲雁細錦衣的公子輕聲哂笑道:
“哦?莫非你會相面?”
“閣下所言極是!在下不但會相面,還能未卜先知,送你功名利祿,如何?”
那黑衣男子不但不在意對面公子的嘲弄之意,反而更加熱情的主動請纓道。
那錦衣公子又是輕笑了幾下,聲音聽上去十分年輕而又溫和,卻帶著三分譏誚三分冷淡還有幾分的不耐煩,揮了揮手道:
“你既然會未卜先知,為何不給自己謀求個高官厚祿?或者,為自己也算上一卦,看看哪裡金銀財寶俯仰即拾?你說要給我送功名,好,不如你先算上一算,今年二月二春闈之試考些什麼?”
還未等對面的黑衣男子開口,那錦衣公子卻又是一聲哂笑輕言道:
“哼,不敢說了吧?就這樣,你也敢在我面前誇下海口?”
那黑衣人卻是風輕雲淡的也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若沒點真材實料,怎敢在公子面前賣弄?不急不急,公子既然來了,不如就既來之則安之,咱倆邊吃邊聊?”
路乘風明顯感覺到他那泰然自若不動如山的氣場,雖然那人黑紗之下的神色依然看不分明,想必也是跟他的語氣一樣,淡然鎮定。
那錦衣公子沉默了片刻,心中正在琢磨眼前這個神秘兮兮的男子究竟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只聽那黑衣男子一個響指,一聲亮堂的招呼道:
“小二的,給我上二兩饅頭!”
路乘風聽了,心中的疑雲不由地更加橫生波瀾。
心想,這人不光是模樣打扮神神秘秘的,行為也真是令人費解。
誰來了酒仙居,既不喝酒,又不好好享用享用這裡的玉盤珍饈上品佳餚,反而是叫饅頭?
哪怕是當初在這裡遇見了田子方這樣的寒酸酒客,那也是清酒一壺沒配下酒菜而已。
那店小二撲稜撲稜的跑上前來,卻也是瞪大了雙眼,驚訝的啞口無言。
空氣安靜了數秒之後,店小二有點難為情的問道:
“這、這位客官,您剛才點的可是二兩饅頭?我們店饅頭有是有,不過,您是隻要二兩饅頭嗎?二兩饅頭,按我們店饅頭的大小來說,可能就只有一個……”
話音未落,那店小二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可能存在歧視之嫌,立即賠著笑臉又打著圓場,解釋道:
“小的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擔心您二位在我們店裡吃不飽,那就是我們酒仙居招待不周了。要不,您看看,您二位還要不要來點些別的菜式?我給您二位好好推薦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