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剛至,晨光微熹。
京兆尹的馬車已提前守候在冕王西府的大門口,只等著冕王座駕金輿寶車的現身。
馬車上,一老一少兩個腦袋時不時掀開垂下的簾子,望穿秋水。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冕王殿下的丰神俊朗的身影。
吳京墨搶先於他老爹一步,一個箭步就衝下了馬車,急急跪倒在地,大呼道
“京兆府有急事前來稟告”
冕王瞥了一眼吳京墨,嘴上連聲說著
“快快請起有事好說”
腳步卻一點都沒有放慢,徑直一個翻身上馬,就鑽進了他那輛雕金鏤玉的金輿之中。
京兆尹吳仁忠也在金輿一側跪下。
不待他們二人按照大靖禮制山呼一陣千歲千歲千千歲,就聽見冕王的聲音隔著金輿的珠簾,匆匆說道
“喲,這天都快亮了,可別誤了上朝的時辰我先行一步了,吳大人吶,你也趕緊動身吧”
話音未落地,金輿前端坐的車伕就心領神會,執著馬轡的手只稍微一加力道,兩腿再往那馬肚子上一夾。
金輿便在吳仁忠和吳京墨眼前車輪滾滾,絕塵而去。
吳京墨心中一時間不知哪來的勇氣,衝著那遠去的馬車大喊大嚷起來
“冕王殿下,那等您下朝後見晚生一定好好在您府上候著”
吳仁忠一聽,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訓斥道
“沒規矩怎麼能這樣跟冕王殿下說話呢”
說罷,就拉起吳京墨,想把他塞回馬車裡去,動作之間,趁勢附在兒子耳邊說道
“你最近是閉門讀書讀傻了嗎看不出來那冕王是不想管嗎”
“自己兒子的事他都不管,難怪京華城中人人都罵他是個窩囊廢”
吳京墨氣不打一處來,怒氣脫口而出,將父親的勸解之言頂了回去。
話語一出,他自己都感到驚訝萬分。
他素來行事端方有禮,從來不敢妄議朝局以及皇室貴族。
之前路乘風在他面前對他們那一干皇親國戚評頭論足的,自己還勸他小心來
著。
不過他路乘風本就流著路氏皇族的高貴血脈,說錯話頂多被族中長輩掌嘴了事,可不會像自己這等寒門庶族,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因為禍從口出丟了卿卿性命
果然,父親大人勃然大怒,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掌嘴這話也是你能說的我看你今日是吃錯了藥,失心瘋了給我老老實實的回府待著去”
“還請父親大人諒解,兒子關心情切,恕難從命父親大人還是趕緊先去上朝吧,冕王殿下吩咐,不要誤了上朝時辰。”
吳京墨弓著身子,低著頭,姿態謙卑慚愧,然而嘴上卻未後退分毫。
“你你你還學會頂嘴忤逆了你看我回府以後怎麼收拾你”
吳仁忠臉色大變,怒氣衝衝的上了馬車,一聲令下便揚長而去。
吳京墨看著父親離去的滾滾煙塵,又望了望眼前這座富麗堂皇的高門大院,不由的長長嘆了一口氣。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忤逆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