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四合。
路乘風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太過勞累,他在京兆府裡用過午膳後,便一睡不醒了。
素來不喜愛午休小憩的他,居然一下子從午時睡到了酉時,足足睡了將近有四個時辰。
也不知京墨兄睡醒了沒有?路乘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往吳京墨的房間踱去。
吳京墨的房門也是閉得緊緊的,想來他也還沒起床啊!嘿,比我還能睡!待我來叫醒這頭大懶豬!
孩童般的微笑浮上路乘風的臉頰,他舉手就要去推門,卻聽那緊閉的房門之內,一個低沉的聲音正在悄然訴說著什麼。
路乘風便輕輕地將那窗欞上紙糊的窗戶紙捅了個小洞來,偷偷地向房中窺看去。
吳京墨已披衣坐在自己床上,身體半靠著那檀木雕花大床的側板上。鏤空的雕花的床桕中射入細碎的陽光,斑斑點點照在他那張年輕俊秀的臉上,反而顯得越發虛弱又蒼白。
一個身影正坐在那雕花大床的床沿邊,拉著吳京墨的手,像是關切地在問些什麼。
那身影正好背對著房門的方向,路乘風看不分明。也不知是誰來了?神神秘秘的!
少頃,只見吳京墨突然眉頭微蹙,緊緊咬了咬自己的早已起皮的嘴唇,擔憂地向那人說了些什麼。
那雕花大床離門邊甚遠,吳京墨又是氣若游絲的,路乘風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那人聞罷卻是大驚失色,音調突然飆升了好幾個分貝,倉皇地問道,“你是說,此案與太子有關?”
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吳京墨的老爹,京兆尹吳仁忠吳大人!
“此話萬萬不可對外宣揚!否則你我恐怕有殺身之禍啊!”吳仁忠臉色一沉,萬分嚴肅地再三叮囑道。
路乘風見狀,趕忙將右耳緊緊地貼在那房門上,恨不得自己能使個隱身術穿牆進去。
“爹請放心,孩兒自是不敢妄議皇族。孩兒跟著父親在京多年,也甚是熟悉大靖各類刑名罪疏。非議抹黑皇族者,斬!”吳京墨沉沉一個頓首,正色道。
“你知道就好。既然今日皇上已經當眾停了我的職,我就不便再以京兆尹的身份出面追查此案,也無法行搜查、拘捕之事。也好,也好啊,一切行動,就此打住吧!”
吳仁忠沉吟了片刻,將頭低下來,微微一偏,說道。
“爹!你還我呢!”吳京墨一把拖過吳仁忠的胳膊,大聲說道,眼中有星星點點希望的光芒在閃爍著。
吳仁忠卻將他胳膊一甩,大喝一聲,道“江氏滅門一案,不得再追查下去!兒啊,你就聽為父的話吧!再查下去,還不知道要牽連出什麼事來!”
吳京墨乖乖地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不知名的低處,不吭氣了。
旋即,吳仁忠又拉起吳京墨的手,語重心長地勸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