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路乘風一聲大喊,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起來,額頭上汗珠汩汩,彷彿剛經歷過一場艱難的廝殺。
又夢魘了!自從被拘幽宮之後,路乘風一遍遍夢見自己被人追殺。在夢裡,每當他跑到那十里長街的盡頭,白牆黑瓦拐角下,雙腿卻像生了根一般,再也邁不動分毫。眼看殺手就要追上,劍氣森森間,一個女子背影閃過,用柔弱的胸口擋住了致命一劍。每當他用力想去看清女子的容顏,卻是夢醒時分,只餘心中撕心裂肺的痛。
這種感覺太真實,路乘風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長長的嘆了口氣。還好只是一場夢。
醒來,尚在子夜時分,夜深人靜,黑雲籠罩,只有窗外雨點淅淅瀝瀝,穿林打葉。藉著窗外微弱的天光,他定睛一看,原來自己已經躺在闢雲谷的聽風小築。
這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房間陳設都還保留著他在時的模樣,竹製的桌椅幾塌都纖塵不染。他以前時常打坐用的蒲團,原本早已被磨損發白,豁了一個口子,棉絮敗露在外,像是咧著一隻大嘴正在嘲笑他技不如人,現在卻被人用樸素的藍花布包了起來,上面還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路乘風瞬間心頭一暖,鼻子微微發酸:還是回來好,我路乘風終於又回來了!
驟然間,一個身影破窗而入,疾如閃電,囫圇一下,已經滾到他的床前。只見一個冷光一閃,長劍出鞘,來人手一伸,猛地扯開床前的輕紗簾帳。
“你!”劍鋒已向紗簾背後掃去,卻又急急收回了。
“我什麼我?你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我房間是要幹什麼?!”路乘風已縮在床角,嘴上卻分毫不見饒人。
“沒什麼事你大晚上的叫嚷個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說著,長劍卻已入鞘。
“我……”路乘風指了指自己的嘴,委屈巴巴地抬眼望著來人。
“怎麼了這是?”一個藕荷色的窈窕身影推門而入,是他的二師姐扶風。只見她面容秀麗,風姿綽約,目光燦若星辰,輕盈的腳步彷彿踩著雨點而來。
路乘風眼睛一亮,忙作撒嬌態,“師姐,你看看,追風又在欺負我!”
“你少來!誰欺負你了!”少年憤憤不平地辯解著。
扶風的眼中泛出一絲他無比熟悉的笑意,轉頭向那執劍的少年,問道,“追風,這是怎麼了?”
“二師姐,你沒聽見他大半夜的鬼哭狼嚎嗎?還讓不讓人睡了?”追風委屈巴巴的說。
“好了,都別吵了。我做了你們最愛吃的翠玉糕。”扶風摸了摸兩個師弟的頭,又對路乘風笑意吟吟,道,“小師弟好久沒回來了,我這就去給你們拿來。”說罷,她的裙角就飄出了門外。
“我知道哪裡有好酒!我去拿酒來!”追風也一溜煙地消失在門口。
追風,追風,還真是人如其名。路乘風笑著搖了搖頭。
這追風,雖說是他四師兄,但實際年齡比路乘風還要再小一兩歲,由於一出生沒多久就被師父收養,比他入門要早,因此,密宗弟子中,追風排行第四,他路乘風則是排行第五。
此外,門派內外都只知密宗四大弟子,卻甚少有人聽過密宗五弟子路乘風的名頭。很簡單,四位師兄、師姐主攻功法不同,但都武藝高強,各有建樹,因此,早已各掌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