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境深處,一男子頭上長著小角,手上端著一盞油燈,就這麼孤零零的在霧中行走。
突然他停下腳步,試探著踩地面,開始變得小心翼翼,沒隔多久,他在地上發現一個黑黝黝的洞。
油燈用左手提著,身子俯下去,右手在洞口摸索,穆三通皺了皺眉頭,不悅道:“有人來過這?”
猶疑片刻,他一隻腳伸下去,只聽到唰唰聲,再提上來時,這隻腳只剩下白骨。
手上燈火燃燒,白骨生出血肉,這隻腳恢復如初。
這洞裡有何魔怪,居然這般恐怖?
然而穆三通臉上卻有了喜色,油燈照過去,黑暗退散,他縱身跳下,落入洞中。
這個洞並不寬廣,下面似乎是一處墓地,穆三通越走越興奮,走到最裡面。
這是一間石室,裡面亂糟糟,牆上刻畫著密密麻麻的字型,若愚辛再次會驚呼,這些字型,正是渡世經,不過與愚辛的不同,這些渡世經更多,修煉更加龐統,更加精妙,不如他那,只是提升修為的空殼子。
一種道法,萬般感悟。
穆三通興奮道:“想不到機緣巧合下,回到了這裡,當年我為了方便感悟,把自己的眼睛留在這,無時無刻觀察這奇妙道法,上古之法,一字一道法。”
“我能感受到,我的眼睛,他就在這。”
然而找了一圈,穆三通臉色靜下來,並未找到那所謂的眼睛。
他喃喃道:“我不過靳奴一縷影子,在燈下貪黑,若出去,定會被他感應,與他一體,永無翻身之日。”
“若能找回眼睛,這麼多年的感悟,說不定可以反噬主!”
“我的眼睛……”
他端著油燈四處找,哪怕是一個石頭縫都要檢查仔細。
而另一邊。
穆績尤笑嘻嘻道:“渡世經,在於渡世啊,我不承載這個世,我怎麼渡他,我以自身為舟,以天地為重心,載著眾生行走,師兄覺得我的理解如何。”
這話裡話外,不免有自得炫耀的成分。
愚辛不可置否,此人確實是奇才,至少,自己就沒能悟出什麼,這渡世經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修煉的法門,還是靳奴傳下的,他總覺得有貓膩。
績效尤一步步走來,腳下如有魔咒,愚辛被氣機死死鎖定。
然而走到一半,他不走了,與愚辛還有三尺距離,他停下了。
他每走一步,愚辛的氣勢就會強一寸,他一步步落下,此時甚至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在對他施壓。
勢道。
愚辛盤坐在地上,冷冷的看著他,如同上蒼俯看螻蟻。
江道陵的勢道,被愚辛此刻運用的淋漓精緻,這勢不比阿醜的勢,阿丑時,那勢如幻象,而愚辛的勢,如同域。
穆績尤也學著盤坐下來,感慨道:“師兄好道法,有那麼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在仰望神聖,心裡生出膽怯,然而心裡走想到,我滅眾生則滅,為了眾生,我不能滅。”
“他們在幹嘛?”有娃娃問道。
“你還小,你看不見。”
眾人眼裡,兩人盤坐得身影一寸一寸的延伸,已經不是兩個人坐在那,而是兩座山嶽,威嚴神聖。
穆績尤的眉心突然裂開一條縫隙,淡淡道:“這就是師兄悟出來的道?不過是假道罷了。”
“不妨師兄現身如何,這般藏掖,也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