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盤算了一下時間,說道:“沒問題。”
“好嘞,那我們走吧。”龐黑娃說完這句,便和冬生起身走向了吃食那天街道的外面,走岔路口時,龐黑娃擺擺手說道:“拜拜”。
“拜拜”,冬生也回了句,兩人便就此分別,龐黑娃筆直走向了黑網咖,冬生也想鎮口停火三輪的地方走去,火三輪顛簸著,習慣著它顛簸起伏的頻率,冬生看著沿途的熟悉的風景發著呆,約莫片刻烏木村的輪廓便出現在他的眼底,看到村頭劉家小院,冬生從發呆的狀態中清晰了過來,安靜的等待著火三輪行駛到村頭,翻下下火三輪,掏出兜裡準備好的二塊五塞給司機後,揹著破布包,冬生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跑去。
約莫還剩小半里路途時,家裡的老黃狗便鑽了出來,發出嗚嗚嗚的歡鳴聲,迎接著小主人回家,冬生加速了步伐,嘴上喊到“爺爺!我回來啦!”,聲音穿透院牆,傳入了屋內,帶著狗皮帽子的腦袋從院子裡鑽了出來,黑瘦的劉老漢套著包漿的軍大衣,手裡哪裡那杆抽了幾十年的老旱菸,邊答應著冬生邊向他走來,臨近了嘴上念道:“慢點跑,慢點跑。”
“爺爺!”跑到劉老漢跟前的冬生,喊了一聲,便一把摟住劉老漢的肩膀,六年級的冬生已經比劉老漢高大了。
“爺爺,我在鎮上吃過了,你吃飯了沒。”冬生問道。
“還沒有,忙了一會,正準備吃呢,正巧你就到了,還要再吃點嗎?”劉老漢回道。
“好呀,走吧,回家咯。”說著冬生便摟著爺爺往劉家小院走,順勢便將手裡坐火三輪發呆時,挖出來搓成一團的鼻屎粘在了劉老漢的包漿軍大衣上,劉老漢笑眯眯的全當沒看見,臨到快邁入院內是,包漿軍大衣微微一震,那坨鼻屎便飛快彈射了出去,擊在了一顆樹上後,被餘力壓的扁平。
翌日,早早便起床收拾完畢的冬生,吃過早飯後作別了爺爺向鎮上出發了,“好生耍,注意安全哈。”劉老漢開口叮囑道,因為昨晚上冬生已經提前給劉老漢說過,今天要去找龐黑娃一起玩,但是並沒有告訴爺爺,今天李老師和龐黑娃哥可能會約會,不然劉老漢又要在哪裡長吁短嘆了,說什麼英雄遲暮、老當力壯之類的話,也不知道是從那些電視劇裡學來的,“哎”,心裡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冬生走到村口,坐上了早已停在此處的火三輪,隨便找了個角落坐著,目光看著遠處的烏木山發著呆,等待著火三輪出發。
周小妙是小石中學的初一學生,因為身材嬌小,五官標緻,小小年紀又學會了略施粉黛,深受年級上男同學們的愛慕,每次和自己好朋友走過學校走廊時,鶯鶯燕燕的打鬧聲,帶著少女青春萌發的氣息,都會引起不少男生側目,每當此時周小妙都會和同伴們討論著,那男生一直盯著她們之中的某個女生目不轉睛,樂此不疲津津樂道,嘲弄著同伴又被某個男生暗自喜歡了,以此為談資打發著枯燥乏味的校園生活,青春期的少年最關心的,也許就只有考試和異性這兩件事了。
不過,周小妙並不喜歡學校裡的男生,她覺得成績好的男生說話總是支支吾吾的,看起來沒有一點男子氣概,而那些流裡流氣的差生也讓她提不起興趣,像一群拙劣模仿的獼猴,幼稚的讓她想笑,她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經常坐在鎮上唯一的黑網咖外玩桌球的陳皮阿四,陳皮阿四是黑網咖看場子的人,每天都會準時在下午兩點到達黑網咖門口玩桌球,不玩桌球的時候,他會孤傲的坐在網咖門口唯一的老舊破皮單人沙發上,嘴裡叼著一根欲點未抽的紅塔山,眼神冰冷的掃過每一個路過黑網咖的人,無人敢與他宛如孤狼的眼神對視,就在某一次周小妙和同伴路過網咖的時候,陳皮阿四冰冷的目光對上週小妙的剪水秋眸,周小妙知道那一刻她的心亂了,她愛上了這個冷酷痞氣的男人,第二天她的同桌神態惶恐的遞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我吸歡泥”四個字,落款只有一個“4”的數字。
周小妙看著手上這樣被揉的有些皺巴的泛黃紙張,腦袋在宛若解密般快速的思索著,就在在快要宕機時,她終於明白了紙上所表達的內涵,從天而降的甜蜜充滿了她的內心,她滿心歡喜的扯下記事本的一頁,心靈手巧地折了一個愛心,交給同桌讓她送給寫信的人,這便是她的回答。
黑網咖外,端坐在孤傲王座上的陳皮阿四,嘴裡叼著紅塔山,默默地打量著手心裡的摺紙愛心,陷入了沉思。
幾日後的傍晚,小石中學初一五班剛剛下課,陸陸續續的初中生向校外走去,有的準備回家吃飯,有的在食堂吃,有的是去校外吃小吃,晚上還有晚自習,周小妙正準備和同伴去校外吃晚飯,順便裝作偶然的路過黑網咖,偷偷看看陳皮阿四,都過了好幾天了,也沒有回信,少女也有些著急了,但作為少女的矜持又讓她不好直接問陳皮阿四,只能這樣旁觀窺探。
“小妙!”一個聲音在周小妙身側響起。
周小妙偏頭看去,周小妙的同桌走到了近前,接著開口道:“那個,陳皮阿四在小石潭水庫的情人坡等你。”說完便自顧自的走開了。
聽到這話,周小妙便知道終於等到了,頓時心花怒放,和同伴打了聲招呼,就快步向小石潭水庫方向走去。
小石潭水庫位於小石中學斜後方,翻過後山就可以看到,而情人坡就是靠近小石中學這邊的斜坡,因為地勢平坦又經常有早戀的小情侶去玩耍,便有人起了情人坡這個別稱,周小妙沒用一會便到了情人坡,不遠的距離,陳皮阿四的身影默默的站在情人坡邊,嘴裡叼著那根熟悉的紅塔山,眼神冷漠的看著小石潭水庫,風兒吹過拂不動他多日未洗略顯油膩的劉海,手裡提著一個紅色塑膠口袋,此時的情人坡只有陳皮阿四一個人,一般情況下只有週末或者小石中學下晚自習的時候會熱鬧些。
在周小妙眼中陳皮阿四孤傲的站在那裡,與小石潭水庫周圍的風景構成了一股遺世而獨立的蕭瑟感,不經讓周小妙心中泛起了心疼,她快步走到陳皮阿四近前,呼喚道:“阿四,我來了。”
“嗯。”陳皮阿四回頭看著她平靜的應了一聲,隨後便將手裡提著的紅色塑膠口袋遞給了周小妙,周小妙下意識的接過,隨手開啟看了一眼,嚇的周小妙差點抬手扔了出去,“人心?!”周小妙看著塑膠口袋裡的三顆粘著凝固獻血的心臟,心裡震驚道,下意識的後撤了一步,“難道得不到就要毀掉?可是我明明已經答應他了啊?”周小妙心裡吶喊道,帶著滿腔的疑惑,周小妙手抖地舉著塑膠口袋,牙齒髮顫的問道:“你……,這個是?”
陳皮阿四聽見她發問,輕輕抬起了額頭,保持面對周小妙是45°望天的側臉,問答道:“豬心,我爹是殺豬的,我看著你給我的心,我想了一下午,才想通你想要的是這個!”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只花了一個晚上便從我爹那裡搞到了三顆!”說著抬手豎起了三個手指。
“呵”,言罷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笑。
未等周小妙出聲,陳皮阿四抬手止住了周小妙欲言又止的話頭,自顧自的說道:“小事!不值一提,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做我的女人!以後小石潭水庫會改成你的名字!”
陳皮阿四不容拒絕的聲音,再次在周小妙耳邊響起。
“好,我答應你。”周小妙沒有猶豫便回答道,雖然總覺有點奇奇怪怪,但是聽到陳皮阿四說的話,還是很感動,就想答應他。
小石潭水庫邊,周小妙靠在陳皮阿四身旁,兩人十指相扣不分你我,一起看著小石潭水庫,凝望著因為常年沉澱而變得幽深暗沉的河水,享受著屬於兩個人的浪漫與甜蜜。
周小妙成了陳皮阿四的女人,在周小妙和陳皮阿四在一起沒多久後就傳遍了校園,周小妙享受著同學對於她的畏懼,享受著作為陳皮阿四女人的優待,無處不在的注目禮,讓她倍感豔麗。
而從她而陳皮阿四在一起後,每次陳皮阿四要和別人幹架的時候,她都會帶著自己的小姐妹們去圍觀,看著陳皮阿四在人群裡所向披靡,聽著周圍姐妹們對陳皮阿四勇武的誇讚,那一刻周小妙明白了一個女人的幸福,她覺得也許這便是命運的安排吧。她遇見了阿四,一個願意給她一切,為她打天下的男人,她也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初嘗愛戀的青少年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沉溺進去,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好,都會在心裡變成強烈的反應,哪怕有些來的莫名其妙也產生的莫名其妙,可是管他的呢?至少愛過。
小石中學內,初中部所在的樓層,初一五班正在上晚自習,教室裡同學之間悄聲的說著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