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白霧內,纏繞著織夢的冬生平躺在地上,安靜得宛若一具屍體,除了額頭上,急得團團轉的眼珠子,“冬生!小冬生!一定要守住以及最重要的東西啊!”
可是,無論祂怎樣在冬生腦海呼喚,冬生的意識都如同一潭死水,“看來已經被那孽畜拽入幻境深淵了,唉,多災多難啊。”
“你說你個混小子,開始那股冰冷殺意,我都看呆了,以為你是什麼驚世殺胚,還在思考,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其實你內心深處,藏著一個冰冷無情的性子,結果呢?結果你小子居然被對一個識海幻影手軟了,氣死我了……。”
“活該啊,臭小子!活該你後面挨毒打啊!臭小子!”
眼哥瞪著眼睛在那裡碎碎念地罵了好一陣子,才消停下來,隨著眼珠子的沉寂,四周又恢復了死寂般的安靜,過了片刻,空寂的白霧內,意外的響起了眼珠子的聲音,這一次祂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外面,“織夢,你可知冬生能否醒來?”冰冷的聲音,對比和冬生聊天時的平淡親和不同,這時眼珠子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穹,只有對生命的淡漠,與穿透時間的冰冷。
在眼珠子的話音落下片刻後,一個知性穩重的女聲響起,“天慧大人心中早已知曉,又何需吾等凡物,再做揣度。”
“汝可知罪!”眼珠子冰冷的聲音,在白霧內重重的響起,四周濃稠的白霧,被震盪起層層波紋,可以見得,祂真的很生氣。
“吾願受罰。”織夢溫柔平靜的回答道。
“入夢吧!”言罷,眼珠子便沉寂了,隨即平靜的白霧颳起了清風,無數輕紗從冬生的體內冒出,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身體上,最後化作虛影抹入了冬生體內,風停了,冬生身體上的輕紗也消失了,露出身著睡衣的本體,白霧中只有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呢:“冬生,夢君這便來尋汝。”
過了良久,閉著的第三眼才緩緩睜開,探查一番,確認“織夢”已經遁入幻境,“這娘希匹!”眼珠子罵了一句,才自言自語道,“這臭娘們,胳膊肘往外拐,當初在那個狗屁水潭,傳音讓老子拉她一把。”
“結果,才帶回去,哭著喊著三天兩頭佔著小冬生不放,非說遇見就喜歡得緊,老子都不想點破你,不就是覺得人家冬生心性質樸嘛,又眉目清秀嘛,你就是饞人家身子!你個幾千年的臭老孃們,真不要臉!”
“還自願性命交修,成本命神通,從此同生共死,我呸!”
“焯!要不然你個臭娘們,當時洩露氣機,讓你那伴生的峨眉山猴子反應過來,咱冬生能躺這裡?”
“焯!女人都是紅顏禍水,曹沁被你們害慘了,現在又想來害咱們家冬生,呸!不要臉的臭女人!”
眼爺罵了大半宿,冬生周圍的白霧,都被激盪的力量,震退了好些距離,“不行我也得進去看看,不然,讓他們狼狽為奸,害了咱冬生,這些孽障都不是好東西!”眼珠子說完,剛想閉目跟著遁入幽境,心中又想了想,“不行,得先破了那個峨眉山猴子的後手,一會方便發訊號,看我不整死你!”
“嗡嗡嗡~”,隨意眼珠子的沉寂,四周空間開始自冬生第三眼,向外發出褶皺的波紋,頻率越來越快的震盪著空間,直到“砰”的一聲,空間褶皺之間出現了無數裂痕,識海無序的風,從其間吹拂而出,宛若熱風遇見了水霧,周圍濃稠的白霧,在識海無序風的吹拂下,飛快的消散著,片刻後,四周的景物已清晰可見,冬生回到了柏油馬路中間,空間裂痕也在失去力量之源下,緩緩平復恢復正常,冬生的身體也突然站了起來,只是常人的雙目緊閉,只有第三眼大張,眼珠子控制著冬生的身體,進了一個傢俱店,找了張舒服柔軟的床,控制冬生躺了上去。
待到冬生躺好,第三眼附近虛空開始有白色光斑出現,隨著時間的推移,偶爾會有一粒光斑落入第三眼,“搞定!待到靈炁匯聚滿,冬生還未脫困,我本體就會直接放出琉璃普照清光,到時候醫院的高手,根據波動,可直接定位此處夢境,救不出冬生,誰都別想活!”說完,眼珠子徹底的沉寂了下去,想來也是墜入了幻境,只有這方夢境,還在正常地運營著,只是冬生已成透明的存在。
沉重的睏意猶如無法立足的泥沼,深陷其中的冬生,拼命的掙扎抵抗,卻只能一點點地被掩埋,“這下真的完犢子了……。”吐露出最後的一絲心念,冬生徹底失去了意識。
“啊——!”嚴肅安靜的課堂上,突然響起一聲驚呼,一個孩童滿臉驚懼的嘴巴大張,隨即課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那個髒兮兮鼻子上還帶著點穢物的孩童,在驚聲叫喊後,眼中也頃刻間被迷茫替代,正當他準備回憶自己為什麼會在課堂上大叫的時候,一個嚴厲蒼老的女聲,嗔怒地響起:“周灝!滾出去!”
講臺上,一名蒼老婦人,面色嗔怒,眼中帶著厭惡之色,死死的瞪著那名叫“周灝”的孩童,眼中帶迷茫之色的孩子,聞言看向了老姬,“哦”,心中醒悟道:“原來她在叫我呀”,孩童並未出聲爭辯,面帶迷惑地離開了桌子,在眾多同學的目光下,自顧自地走出了教室。
看著那小髒娃像痴呆兒的樣子,講臺上的老姬厭惡之色更甚,嘴上慍怒道:“低能兒!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說完,回過頭見教室內的其他孩子,注意力都在門外,“啪!”教尺重重的拍在了講臺上,嚴厲嗔怒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什麼看!想看的都滾出去!”
聽到老師怒吼的孩童們,趕緊端正神態,做出認真聽課的樣子,教室內就像忽略了這段插曲,又開始教學的內容。
孩童站在走廊上,看在外面陰雨濛濛的天空,整理著思緒,記憶的碎片開始合併,自我的意識如水般回溯,孩童想起了他是誰。
我叫“周灝”,今年三年級,家住大石鎮濱河路,就讀於濱河路小學三年三班,父母在外省務工,爺爺是石匠,早年出事去世了,只有奶奶和自己住在鎮上相依為伴,父母每個月會寄回生活費,以此自己和奶奶才能過活。
孩童只回憶起了這些,至於其他的便不深刻了,恍惚出神間,下課的鈴聲響起,周灝還是站在門口,並沒有走進教室,因為在他的印象裡,只要有這種情況,他一般會站到放學,此時是第二節課,意味著他還要站兩節課,板著臉走出教室的老嫗,瞧見他自覺的站在門口,知道這小賴子心底清楚自己的意思,不屑地“哼”了一聲,最後嫌棄地瞟了一眼,便徑直離去了。
淅淅瀝瀝之聲漸起,一滴落在廊上的雨,飛濺而出,做著拋物線的運動,最終落在了孩童的鼻頭,“啊!下雨了……。”周灝心神微動,移動視線,看向遠處的天空,教室內,同學們魚貫而出,奔走玩耍各行其事,卻沒有一人,願意接近周灝,彷彿他的身周有一圈真空帶,無人可以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