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群飛過去了。
月溫溫看到施予的掌心有一顆小小的亮晶晶的月牙,哦,是頭繩上的掛墜,怎麼掉了呢,早晨就覺得那個小環兒不太牢固了。
月溫溫飛快地抬頭然後飛快地低頭,輕輕地把月亮拿起來很小聲地說“謝謝。”
施予被她逗笑了,“沒事”。剛剛掌心碰到她指尖的地方有點溫溫的感覺。
“那明天見啦!”月溫溫揮揮手。
“明天見。”
東邊的天空還是明亮的,月亮是橄欖形的,有些暗淡。走到家門口的月溫溫拐了個彎鑽進巷子裡去買關東煮,一串魚餅一串雞肉丸還有一串軟軟的蘿蔔塊,莆溪的秋天也是很熱的,熱呼呼的關東煮似乎還不是時候,但不是時候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剛剛盯著人家的手看了一分鐘也不拿東西這種事,所以也不缺這一件了。
月溫溫又想起來那個男孩的手了,很漂亮的手,骨節分明,一個男生的手那麼好看真的好讓人羨慕。
月溫溫喝完關東煮最後一口湯,轉身走出巷子,家裡應該做了糖醋排骨,她都聞見甜味了。
知了的嗓子喊的嘶啞的時候月溫溫已經可以認清自己後面的男生叫方宸,林森後面的男生叫施予了。方宸在軍訓的時候是男生隊裡最調皮的一個,但也是和教官相處的最近的一個。他和施予個子都很高,得有個一米七了。
有一天晚訓,星星很少,蚊子很多,風裹著樹林裡的木香吹拂在每個人的臉上。施予在休息的時候吹起了長笛,應該就是放鬆一下,但平日嚴厲的教官難得和藹地誇他,為了多掙取點休息時間,男生們把施予哄到前面去,讓他給大家多吹幾首。他吹了《送別》還有《格爾金組曲》《六月船歌》。吹《送別》的時候好多女生跟著哼出歌詞。那天黑黝的教官確實和往日不一樣了,唱了好多軍歌給大家,要求施予給他伴奏。那時候月溫溫仔細地打量施予,女生們都在認真的看這個男生。施予長一雙桃花眼,還有深深的雙眼皮,高挺的鼻樑…吹完一曲施予溫和地對大家笑了笑,那個笑是很謙虛的樣子。月溫溫終於想起這是撿月亮的那個男生。
別的月溫溫都記不太清了,就記得聽《六月船歌》的時候心境很靜,像是自己隻身走在溪旁,四周空無一人,月溫溫希望施予也明白這種靜靜的恐懼,這樣自己也不會太害怕了。
倒是林森在最後拿了個“軍訓標兵”的獎狀,因為他站軍姿很標準,不晃動,月溫溫羨慕了他好久,林森黑框眼鏡底下的小眼睛得意的眯起來,他說沒什麼秘訣,就是靈魂離開肉體就好了。然後大家都被他逗笑了說要一起揍到他靈魂離開肉體。
九月來了,莆溪盼不來一場雨。木棉的葉子要被烤乾了。有的孩子們臉上被曬出雀斑。
此時已經是軍訓結束後的第二天了。月溫溫有些感傷,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軍訓太累了,現在身體要散架了,學校應該放幾天假讓人們休息啊。可能是就是憑空飛來的感傷,那些剛從小學生變成初中的孩子經過軍訓的磨礪已經成長了,可是自己早已心智成熟了,軍訓結束並沒給自己帶來什麼蛻變的感覺,真是成熟的苦悶啊。
好在溫溫在軍訓的尾巴終於交到幾個女生朋友。
明麗的班主任姓李,李女士教英語。她說十月過去要迎來第一次考試。
溫溫把頭轉向窗外,她一惆悵的時候就會望望窗外,類似於古人憑欄而望,抒發心中苦悶。
“都是月亮,哪裡都是月亮,月溫溫你要召喚水冰月啊。”林森嫌棄地把月溫溫的亂乎乎的五顏六色的小東西推過去。
月溫溫把月亮掛墜的水筆,月亮貼紙的橡皮,還有淡藍色的月亮鑰匙扣收好,“我就是美少女本人,不用召喚的。”她已經放棄改名字這個事了。
聽到這句,林森覺得月溫溫看著有點遲鈍,其實也挺自戀的。
那個年紀的男孩其實也不懂女孩的好看,多半的男孩還沒有對異性的概念,女生太麻煩了,月溫溫花裡胡哨的小東西總是亂放,後桌們讓他羨慕,男生就該挨著男生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