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裴安那一怔，顧小暖甚是無語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來哄你的，若只是哄你，我犯不著大半夜又是翻牆，又是把命都搭在這裡和你講這些了。我只是提醒你，冷靜。”
裴安此刻坐了下來，也方才覺得自己太過沖動。可是，自己太在乎這件事了，他太想知道真相是怎樣了，他真的做不到冷靜。
看著裴安，顧小暖嘆息了一聲道，“你聽了剛才那些，你難道就不問問我，不想知道，是誰將這一切告訴我的嗎？”
裴安這才想到，的確，剛才自己聽到那一切的時候，完全冷靜不下來，似乎是頃刻間被自己的心魔給控制了，這會兒冷靜了一點，方才道，“是誰？”
“衛柔，我宮裡當差的那個。”顧小暖說道。
裴安想了想，他有些印象，“那，她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你師傅是不是也姓衛？”顧小暖問道。
裴安立刻反應過來了，“難道她和師傅有什麼關係？”
“嗯。”顧小暖捂著頭，微微的回應了一下，“她是你師傅的孫女，也是衛家唯一的血脈。”
這事裴安從未聽他師傅說過，他一直以為衛老前輩，是孤身一人，竟沒有想到衛柔便是他的孫女。
只是現在這一切都不是最關鍵的，關鍵是，她既是他師傅的孫女，可是為什麼她告訴顧小暖的是這些，而師傅從小到大告訴自己的又是另外一個故事。師傅告訴自己的是？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你師傅告訴你的，和衛柔說的是兩個版本，不是同樣的內容？”顧小暖看著裴安道。
裴安目光有些顫抖，他沒有回話，他這一刻在想，如若衛柔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師傅肯定也知道這一切，可是他為什麼要那麼對自己說？
“裴安，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但，你必須答應我，知道這件事後，必須保持冷靜。”顧小暖咬了咬牙提醒道，雖然她知道，可能裴安冷靜不下來，可是她還是要說一說的，如果待會裴安冷靜不下來，她再想辦法，反正就是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她今夜也不能讓裴安衝出這座府邸。
裴安有些顫抖的目光看向顧小暖，其實這一刻，他開始害怕，害怕接下來聽到的事，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預感。
“當年……藺國侯府找的書法大家，就是衛柔的父親……。”
裴安抓住桌角的手開始顫抖，顧小暖看著那桌角隨時會被他捏碎，她心裡都有點顫抖了，可是還是咬了咬牙接著說下去。
“當年……衛家在造了那幾封偽造的書信後，也被藺國侯府的人殺了，衛柔和你師傅，是衛家唯一逃過此劫的人。再之後的事，你師傅收養你的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衛柔和我說，衛家收養你，是因為愧疚，是因為對你愧疚，雖然當年衛家也是被逼，可是，終究是因為他們，裴家才會遭此滅頂之災，所以，心生愧疚，才會將你收留。”
裴安從小就知道，當時自己被扔棄在街上，三天三夜都無人管，也沒有人敢管，最後是師傅冒死將自己救下來，是他將自己養大，培養自己成人。他對師傅感激不盡，從未有過半分懷疑，可是今日？
裴安沒有說話，可是卻顫抖的更厲害了，紅著的眼眶再次有淚水落了下來。
看著他顧小暖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旁道，“衛柔和我說的是，因為愧疚，才會收留你，將你養大。可是我……我所認為的，如果真的因為愧疚，就不應該再告訴你，你的身份，就不應該再讓你返回這朝堂。”
忽然裴安帶著殺氣有些泛紅的目光瞪她顧小暖，顧小暖只覺得心頭一瘮。裴安站了起來，忽然向顧小暖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殺氣太重，又因此刻知道那麼多的事情，難免會承受不住，顧小暖開始有些緊張，看著步步向自己緊逼的裴安，她向後微微的挪了一點。
“你今夜來，就是來挑撥離間的嗎？”忽然裴安一把抓住顧小暖的手臂，他那一下太過用力，幾乎是將身體裡不能承受的痛苦，都轉而發洩在顧小暖身上。
顧小暖只覺得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了，痛的皺起了眉頭，想去推開裴安的那隻手，可是他捏的實在太緊，自己根本推不開。
只得咬著牙忍著那種痛，聲音有些顫抖道，“裴安，我沒有讓你在現在就信我說的話，你還有的是時間可以去證實我今日說的話，是否是挑撥還是真的。”
裴安還是沒有鬆手，帶著殺氣的目光依然盯著顧小暖，彷彿這一刻要一口咬死顧小暖，顧小暖抬起了目光，鼓足了勇氣才敢與他對視。
“裴安，今夜我來，只是覺得，你是難得的忠臣良將，我不想你被人利用了，被人害了還不知。裴老將軍已然遭人陷害，我不想看著你，也走這樣的路。”
咯咯兩聲冷笑，裴安幾乎是含著淚發出的，他盯著顧小暖，逼的更近了，冷笑著道，“那你為什麼幫我？你為什麼要幫我？你可是王后，你為什麼要幫我，沒有理由？”
顧小暖在心裡一陣苦笑，是啊，若是公玉堯，若是真的王后。她顯然不會管這些的。可是自己就是愛多管閒事，看著裴安這樣的好人被陷害利用，心中不平。
可是，他們和自己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他們不會懂自己的想法。在這個時代，女子哪裡會像自己這樣，拋頭露面，深夜來找一個男人。
顧小暖也不知要怎麼說，只得苦笑著，“若往淺的說，是不想如你這般的忠臣良將被陷害，而朝中盡是些虎狼奸臣。往深了說，是我顧小暖敬你，重你，把你當朋友。”
這一刻裴安的心裡太混亂了，腦子也一片混亂，他不知她說的，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他只感覺腦子一片混亂。
他都不知自己怎麼就會開口說了那句，“你當我是子塵，子塵會受你迷惑，可我不會，我不會……。”
子塵？難道是陳子塵？顧小暖忽然在這樣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