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禮也算是見慣了風浪的,但這時他的聲音近乎發抖:“京淮的手臂,怎麼樣了?”
醫生神色複雜,斟酌了一下才道:“手術算是成功的,但是碎得實在太厲害了,很多的神經元都壞死了,即使拼出個樣子來,但是以後想正常使用,難度很大,再觀察吧。”
周硯禮退了一步,深受打擊。
周夫人想哭,又不敢哭出來,只好拼命忍住。
好在周硯玉還能站出來主持大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的醫生科技這麼發達,總歸是有法子的,等京淮醒了,先看看他,說好了誰都不許喪氣。”
夜晚,七點五十分。
周京淮的麻藥過了,人慢慢地甦醒過來,四周是雪白的牆壁,鼻端是消毒水的味道。
一陣劇痛,他想起高速上的車禍。
“阿嫵…小傾城…”
他呢喃著妻女的名字。
周夫人連忙探身過來,握住兒子的左手掌,低聲道:“阿嫵和孩子沒事兒。按你的意思,這會兒應該登機起飛了,她不知道你傷成這樣。”
她想堅強的,但是看著兒子滿身傷痕,還是忍不住低泣出聲。
“京淮,是媽媽對不住你!”
“若不是我糊塗,你不會這樣。”
……
周京淮眼裡滑過一絲恍惚。
夜色沉靜。
隔了一道透明的落地窗,整座城市的燈光,如同繁星點點。
就是這樣的夜晚,就是這時候,阿嫵帶著小傾城坐著飛機,在黑夜裡飛離京市前往法國……
他的上方,似乎有一架飛機掠過,轟隆聲驚豔。
周京淮輕輕閉上眼睛。
他甚至沒有問自己的手臂,沒有問自己會不會殘疾,他在夜的序篇裡悼念著自己曾經得到的、失去的,其實一直只有葉嫵。
葉嫵走了,她會自由自在。
而他周京淮,會繼續贖罪,會一直等,等到阿嫵回來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