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千鴻眉眼間的寒意驟然加重,反握住裴玥彤的手腕道:“你到底是誰。”
知曉他的名字,對他莫名的縱容,一言一行似乎都是以他為中心,用那種熟稔的目光看著他,其中的溫柔清潤總令他覺得刺眼。
他根本不認得這個女人,也根本不可能與她有過什麼交集,但她卻為何能撩起他的心緒,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升起失控的感覺?
心緒……
呵,甄千鴻心底一聲冷笑。
他根本不會有這種東西,因為在他降生的同時,原本該有的七情六慾就全都被剝離。
生而殘缺,他不同於三十三天內的任何一種生命,是個超出了三十三天認知根本不容於世的存在。這女人憑什麼敢站在他的身邊,堂而皇之的對他放肆,而他,又為何無法傷她,能翻覆鬼域的力量在她面前皆會消失於無形?
甄千鴻手上的力道逐漸失控,裴玥彤的手腕頓時出現了一圈紅痕,但她毫不在意甄千鴻的冷戾,抬起另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我是裴玥彤,為你而來的裴玥彤。”
死寂的心絃似乎被輕輕撩動,甄千鴻睫毛微顫,猶如在沉睡中甦醒的蝶翼,眉眼間的霜雪也幾不可見的鬆動。
裴玥彤……
他自然已知道她的名字,她已經不止一次表明過自己的身份,但被她這般專注的凝視,用那般溫和的聲音念出自己的名字,還說什麼是為他而來……
甄千鴻緊了緊長指,想要捏碎她手骨的暴戾與衝動到底是被壓了下來,緩緩的放鬆了鉗制她的力道。
裴玥彤察覺到他被觸動的情緒,頓時笑開了眉眼,猶如破冰的春花,撒下了漫天的瀲灩。
這小白眼狼還是在意她的,始終都沒能對她下得去死手。
不枉費她疼他一場。
裴玥彤習慣性的伸手擼向甄千鴻的腦袋,甄千鴻眼睛一眯,瞬間消失在裴玥彤面前,若是再讓她對自己這般放肆,他便無法剋制內心的殺意了。
看在她還有用的份上……看在她還有用的份上!
裴玥彤看著甄千鴻一副躲避牛鬼蛇神的模樣,眉眼間的笑意更甚。
若是早知道少年時期的甄千鴻如此彆扭可愛,當初她定然不會把孩童時的甄千鴻交還給狼城舊部。這樣,他或許就不會變成日後心事重重不能肆意任性的狼城少主。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會竭盡全力,讓甄千鴻能自由自在的放肆一回。
蠱王已成,玄冥洞已經失去了探尋的價值,裴玥彤看了偃奉沉一眼,示意偃族的人跟上,帶著白靈玄熄走出了山洞。
洞外,那些跟隨付卿過來的侍從已經被赤空和虞白笙料理乾淨,付卿在柳絮手下苦苦支撐,已經變成了一個狼狽的血人,只剩最後一口氣還險險的吊著,不甘心的尋著逃走的機會。
剛一靠近付卿,白靈和玄熄瞬間甦醒,歪著腦袋吐著舌頭看向了她,金黃色的眼睛裡閃過瑩潤的流光。
裴玥彤若有所覺,低頭問道:“她身上可有冥珠?”
白靈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裴玥彤心底一動,“瀅川城?”
它們兩個的存在已然悖離了她認知的規則,蟲坑裡的蠱王即便育出,本也該是活到最後的那隻蠱蟲,誰曉得歷經蟲獸的廝殺,蟲坑裡竟然孕育出了冥蛇,所以,裴玥彤原以為蠱王不會知曉鬼域的八城分佈,但轉念一想,冥蛇的出現本就充滿了玄機,說不定它們遠比她知道的更多,所以才試探性的問道。
玄熄聞言點了點頭,尖尖的尾巴甩向付卿,裴玥彤頓時明白了它的意思,“付卿的血親有冥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