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暖陽射頂,魏軒著好官服戴好官帽,正備著上朝,官家的聖旨便送了過來。
紅衣內官展開皇卷,揚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賢相魏軒之妻,魏楚氏,賢心惠智,淑慎其身,扶夫有道,敦睦嘉和,茲以覃恩著封爾為:一品誥命夫人。欽此!”
簡單且擲地有聲的話落下,楚嬌娘木然懵愣片晌,更是愣愣的看了身旁一併跪地接旨的魏軒,久久無動。
魏軒亦無所動作,只側首含笑看著這傻傻的女人,看她要如何?
送旨的內官等了一會兒,只見丞相夫人一直看著丞相大人這方發著呆,著實忍不住笑了笑,“魏夫人,這聖旨可是官家特地賜與夫人您的,魏相可接不得。”
楚嬌娘頓頓看回內官,猛然反應回來後,趕忙叩頭好行了一個大禮:“臣,臣婦,謝主隆恩,願吾主福壽天齊,萬歲萬萬歲。”
內官繼而笑著,遞交了聖旨,隨後一同愉悅道:“好了,夫人接下旨意後,換上誥命服,等會兒隨魏相一同進宮謝恩吧。咱家得先回去覆命了。”
“多謝公公,公公慢走。”楚嬌娘魏軒恭送內官。
待送旨內官出了相府大門,楚嬌娘低首看著手中的聖旨,有些嫌重,重到讓她甚是發了抖。
她……居然是……誥命夫人了!?
楚嬌娘忙又扭頭看著魏軒,一臉的驚喜不可思議,卻又是盈盈得意,喊道:“魏郎,我是誥命夫人了,看見沒,我居然是誥命夫人了!官家竟說我賢心惠智,扶夫有道,哈哈,魏郎,這定是昨晚那把火燒得好。”
女人溫潤紅透的臉上,皓齒全然已是合不上了,此刻,她就如樂上眉梢的小孩,歡喜不盡。
見她嘚瑟的傻樣子,魏軒溫出寵笑,無言嗐嘆一聲,且由著她了。不過心中更是暗歎一句:這官家可是將他們捏得準呢。
這方東雀,南枝,衍叔等人直過來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文媽媽也高興,但文媽媽道完恭賀之後,比得這些人規矩,忙又提醒道:“可別一直在這兒道喜了,你們幾個,得趕緊讓夫人換上誥命服,去宮裡見官家。”
東雀南枝緊張應下。
楚嬌娘則赧赧斂下面上的喜悅,朝著魏軒吐了吐舌頭,隨文媽媽進屋去捯飭了。
魏軒看罷,直也擺頭見笑。
秋風歸掃落葉,海闊天地間,亦是一片錦繡,魏軒在院中等著,回首時光更迭的這些年來,其實不止是他在一步一步攀向一層從未觸及到的高峰,他身邊的人,亦在一步一步並著他前行。
這個女人從來害怕落下自己的步子,所以步步與他緊隨,可她不知,他魏軒,才是及不上她的那個人,他魏軒,才是要步步緊隨的那個人……
一朵輕雲掩下枝頭,沉浮這世間起落變遷,縱是混沌不清,縱是荊棘密佈;縱是血海湧動,斜風驟雨;縱是位高權重,股掌之間,於此時,好似均抵不過她的留下的一紙心動,一聲……魏郎。
魏軒彷彿聽見屋裡頭傳了聲音出來,一刻間,終是歸淡所有,轉身,款款提步進了內室。
梳妝檯前,楚嬌娘簇擁在丫鬟當中,被左右安置著,是她甚少有的規矩模樣。
旁邊的南枝拿起梳子,正要的幫她綰髮?魏軒見罷,一記心起,過去拿了那把木梳,“我來吧。”
男人沉澱的聲音落下,南枝微怔,立馬放手退到了一邊。
楚嬌娘聞聲,只見銅鏡中忽然冒出來的人,亦是一抹詫然,“你……”
“向來都是你為我整衣,梳髮,戴冠,我好似從未替你……戴過簪,綰過發。”魏軒說著,雙手很是自然的撫上她的後首,使起了木梳。
輕柔力道從她頭頂滑下,順著如瀑的青絲,一齒一梳,一絲一寸,溢滿蜜語濃情。楚嬌娘看著鏡中溫文爾雅的男人,嘴角漸漸沁出暖暖的笑意。
他切實,從未替她盤梳過一抹鬢霞……
不多時,男人綰好最後一縷髮絲,插上簪花,並上發冠,眸中認真不苟。恍有一瞬,楚嬌娘仿若回到了,他曾為她掛戴耳墜子的那年。
那時他的模樣,到而今來瞧,似乎從未變過,眼中的溫柔,眼中的璀璨景物,眼中的一點一滴……從來都是她。
“青雲教綰頭上髻,明月與作耳邊璫。”楚嬌娘輕輕吐露一聲。
魏軒會心一笑,“那時是耳邊璫,如今是頭上髻。”
聞他應和,楚嬌娘泛起的笑,更是如甜而蜜。
周身穿戴好,楚嬌娘頭戴七翟冠,身著暗紅大袖袍,石青色的雲霞翟紋霞帔搭身,胸掛金鈿寶墜,可謂精細;雖是繁複,卻是一身端莊賢麗,錦繡多姿;薄施粉面,胭脂染於頰,清透脫俗於塵,站在明豔的日光下,靚麗奪目,猶如一朵鏗鏘瑰麗之寶,教人只可遠觀。
魏軒陡然恍神,此一刻,宛若見到了她著喜服,為人新娘的模樣。
“如何?”楚嬌娘展身問來。
魏軒眉目起笑,伸手,微微福禮道:“夫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