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剛吃完,小傢伙又開始鬧了,楚嬌娘正哄著的時候,文媽媽傳了話來,道姚侍郎家的夫人來訪。
楚嬌娘聞罷,就叫文媽媽將人請了進來。
楚嬌娘如今為何如此友和如常的,接迎姚夫人?其原因還是因姚夫人最近很愛與她家往來。
但論及此,又還得說一個趣事兒。
姚夫人自那場前朝叛黨之事結束後,從她家老爺姚召嘴裡,聽了不少不得了的驚世駭俗之言,其中就有丞相與丞相夫人假和離之事。
單單這一樁事,姚夫人聽來就瞠大了眼睛,久久都未收下,還問了真的假的?
不為別的,就為姚夫人自己某一日去見家姐時,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一幕。
姚夫人這會兒猛然驚覺,只道那日丞相與丞相夫人在那垂柳樹下,是真的在親熱呢!然後竟教她給生生打斷了,還當著丞相夫人的面,罵了丞相。這可不得了。
如此一想,姚夫人只怕自己是得罪了人,於是便趕緊上相府來,婉轉的陪了禮。
姚夫人先是在楚嬌娘還在昏迷之時,來過好幾趟,亦送了不少厚禮補品甚的,然有趣的事兒,也便在這兒了。
那段時日魏軒正獨自照料老二,這姚夫人每來一回,就準能撞見堂堂的丞相大人親自抱著孩子哄著,每回,他家這兒子哭的是震耳欲聾。
有一回,姚夫人實在沒憋住,就向魏軒討著抱了抱那小子,孩子到姚夫人手上後,沒一會兒,就不哭了,末尾轉手回來後,這孩子又開始鬧了。
魏軒那時亦正愁無信賴之人,能幫忙抱看孩子,交給文媽媽,這孩子鬧;周姨媽與父親親自來哄,這孩子也不要;更別談阿夏了,壓根無照料孩子的經驗。
後迫於無賴,魏軒只好又託了姚夫人,是以,便時不時叫文媽媽去請了姚夫人過來做客,幫忙哄哄,照看照看孩子。
於是這一來二往的,漸漸地,也就熟了。
那姚夫人暗想,能與丞相家如此攀得好關係,不計前嫌她罵過丞相,何樂不為?自是願意。
當楚嬌娘醒後,從文媽媽嘴裡得知這件事兒的時候,沒教她心疼了一下魏軒,不過也道他也算是體味了當孃的辛苦了。
“二公子又在鬧呢!”姚夫人進屋,耳邊聽見孩子的哭聲,張嘴便道了話來。
楚嬌娘應下一聲。
姚夫人過來,微微弓下身子,彈著嘴,逗了逗小傢伙。
此婦人肉乎乎的臉上,極其親和,楚嬌娘回想頭回見這位婦人時,甚是覺著此人阿諛巴結,如今瞧來,竟然有種耿直的憨氣。
不多時,小不點兒就被姚夫人逗得“咯咯”笑了兩聲,可比楚嬌娘這個當母親的,哄得還靈驗。
姚夫人邊逗著,邊從袖中掏出一個大紅荷包,給楚嬌娘給遞了過來,“前兩日,我同我家姐去了一趟慈懷寺,求了兩張平安符回來,給夫人也送一道過來,將它放在二公子睡得碎米枕下邊,好安神。”
這姚夫人著實有心記得她家這小子時常哭鬧不安。
楚嬌娘抱著孩子,無手接,只道了多謝,讓文媽媽接了過來。
“還有,”姚夫人又道:“琴聲最能撫人心,甭管是大人,還是孩子,準管用。也是前些時日,我家老爺託友人斫了兩床伏羲琴回來,也給夫人帶來了一床。”
說著,手一招,隨行的丫鬟便將一床黑漆的七絃琴給擺了過來。
楚嬌娘見此,哭笑不得,這是在變了法的送禮呢!
“多謝姚夫人如此有心。”
“魏夫人別客氣,我也是幫著照看過這孩子的,亦拿他當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愛極了。這一聽聞他日日鬧,我心裡也不大舒服,便想了幾個土法子給送來,您可別嫌棄。”
姚夫人此話敦敦極純,當真毫無心機。(不過此人便是想有意耍心機,也是直直的,教人能聽得明明白白。只是這嘴……總會說上一兩句教人容易錯聽的話。
旁邊文媽媽聞話,內裡嫌棄了一陣,暗道,就算是請這位夫人來照看了幾日二公子,但論一個尊卑,話還不能如此說吧?
堂堂丞相家的公子,教一個侍郎家的認了親,能成嗎?
楚嬌娘則笑笑,也不言什麼,只道:“哪裡的話,姚夫人如此上心,可是教我感激不盡。”
姚夫人直襬手:“不肖客氣,不肖客氣。”
後頭禮尚往來,楚嬌娘便將自己最近新紡的金絲素絹,給姚夫人送了幾方,正反也無其他好送。
姚夫人如獲至寶似的,滿目欣喜堆笑。
 據說富貴人家的太太對絲絹帕子的追求極高,楚嬌娘的手藝可謂是上上層了,何況還是金絲,更又是擔著丞相夫人的名號,說出去還怕沒面子?姚夫人自然喜上眉梢,樂不可支。
末尾,二人簡單的話了些家常,吃了兩盞茶,見時辰不早了,姚夫人也就告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