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翁的人衝進來時,扶卓儀才將將離開。楚嬌娘還想拿一捆柴擋住自己,但到底是抵不過身手敏捷矯健之人的一步逼來。
“張公公,找到了,人在這裡。”一黑衣兵衛朝外頭傳了話。
不多時,面白無鬚,陰柔的老者一步急跨了進來。
只見角落裡汙.穢滿身,凌亂不堪的女人,老者一時也大為一驚,更是有意道:“哎呀!夫人這是獨自生了嗎?孩子呢?是被誰給抱走了?”
偽裝慈和的老人,此時的笑就如地府裡的惡鬼一般。
楚嬌娘無力之下,狠狠盯著此人,鎮定眼裡,全然是恨。
片刻,張翁眼中轉至陰冷,一聲嫌惡道:“如此小的一間院子,竟是教夫人生生拖了咱家半個多時辰,也罷,有你一個也夠了,不過也還勞煩夫人將聖旨交出來,也免得夫人和其他人再受苦。”
說著,直教人將她個架了出去。
楚嬌娘始終抬亮一雙厲眼盯著,然逐漸昏沉的腦中卻是已聽不清一些聲音,也無從去感知,只知身子被強行拖著往外。
一路被拖至前院,聽著前頭陰戾的人又做了一聲吩咐,緊著,幾個兵衛將袁婉君與那暗衛,還有……岑阿坤的屍首,逐一擺在了她的面前。
楚嬌娘猛的,如夢魘降臨,驚神一般。
“好容易將外頭的暗衛給騙走了,沒想到,這三人還能糾纏的。”張翁道著,挑著一抹漫不經心,吹了吹指甲上的灰,“我知你家人都逃了,只要你將聖旨交出來,我就不再去追殺他們。”
楚嬌娘怔大的眼,只看著地下的人。
觸目驚心的鮮紅深深紮在泥土裡,聚成乾涸的紅河,教人永生也洗不盡;亦彷彿在滋灌地底生出的一束彼岸鮮花一般,牽尋一條不歸路。
一刻間,她懼了,怕了,可想這些人前一刻都還在她面前,說話,嬉笑,然皆是因她,因她……
“啊——”楚嬌娘一聲嘶吼,目中一片陰雨潸然,泣不成聲。此刻她再也無力,再也……堅持不住了……
“咻——”忽然間,利箭穿堂破風,射入那惡鬼的胸口,一個一個猝不及防倒下,楚嬌娘失去支撐的身子,亦重重倒入這堆血泊之中。
箭雨落下,張翁等人一瞬見驚。
楚嬌娘耳畔一聲“嬌娘!”傳來,好似天外來音一樣,呼喚著她僅有的意識……
眼前不是戰場,卻好比戰場,她依稀見著來了許許多多的人,許許多多身著盔甲之人,在昏暗陰冷的天地間肆意吼叫,廝殺,如魔一般。
她看見了雪,天空中落了雪,灰白的,但瞬間被熱灑的血液,或是融化,或是染紅,正反沒了它原本的顏色……
“嬌娘!”又是一聲嘶心的裂吼,響遏行雲。
楚嬌娘驚動了一下,廝殺的獵場裡,有一張輪廓很熟悉,她彷彿看到了期盼已久的人。
是……魏郎嗎?
“嬌娘!”猛一聲。
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是他!楚嬌娘撩撥一陣驚喜,心上落了實,是魏郎,是他,他終於……楚嬌娘終於又鬆了那口氣……
魏軒猩紅的眼,充斥一片嗔怒的火焰,如一頭復仇的野狼,猙獰可怖,手中的刀已不見原本的模樣,只有被染紅的色彩,亦只有停不下來的殺伐。
一個兩個,他盡殺了擋路的人,朝著那位陰柔之人,迅猛逼近。
手起揮刀,隨著嗓間撕裂的吼叫,魏軒直朝張翁的肩頭坎去。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