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軒慢條斯理:“此人肚子裝著暗眼,凡事逃不過他。早是知曉離王在做什麼,但得罪不起,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著……昏官。”
“你的意思……”
“孟元清可用。”
聞此番回答,史然意外,一下兒鎖緊了眉頭,獨自猶疑後一瞬後,點了頭。
“行,我知道了。此事我會報與官家,不過你得儘快查出製作火雷的源頭,那才是緊要的,這關乎的不止是皇城的安危,甚至是吳州城與京裡的百姓安危。”史然道。
魏軒明白,此事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去做的事兒。
“還有,”史然說著,朝他面前遞上一卷小紙條,“官家怕你一人人手不夠,給你擇了一人過來。”
魏軒撐開一看,赫然“顧書傾”三個字,此人……一心搞字畫的。
史然又道:“我也會暗自調禁軍過來,隨時待你號令。”
魏軒點頭應下。
……
昏沉沉的天如一塊巨大幕布突然從頭頂傾蓋而下,楚嬌娘極力撐起一把嬌豔如血的傘,似與之抗衡抵擋。
只一瞬!手裡的傘沒了,但無顧起了一陣風,只有聲音的風。楚嬌娘被這陣風吹到了擁擠熱鬧的人群之中,她竟正在尋著回家的路……
“姓白的!白賤嘴子!你給老孃出來!老孃讓你一命償一命!出來!”
震耳的聲音忽然入耳,楚嬌娘一個驚動,斜撐著頭顱的手猛然一憚,既時從夢中驚醒。
“姓白的,你給老孃出來!”又是一聲。
楚嬌娘細聽,正是春鳳的聲音。於是醒了醒神兒後,起身去外頭瞧了瞧。
此刻已是黃昏,落霞滿天,玉倩坊白家門口,突然堆了不少人,一陣喧譁指罵。
透過人縫,楚嬌娘隱約見著春鳳手裡拿著一柄砍柴刀,使著劈柴的力兒,朝著白家的大門幾刀揮砍下去。“咚咚!”兩下,過年才刷過紅油的木門,深深幾道溝痕。
卻說是怎個回事兒,這就得問白嬸兒了。
屠武下葬才過不到五日,就在今早上,白嬸兒嘴皮子閒不住,又去外頭把著人家說話侃天,話不偏不倚,直往屠武同春鳳頭上說去。
說至尾後,白嬸兒一臉嗟嘆可惜道了一句:“虧我家老頭想著他是鄰里,讓他去賺比大單子,給了他王府的活兒,誰道他沒這個命兒,半路竟被山匪給殺了,嘖嘖!”
又道:“也幸好我家老頭那日鬧肚子,沒去成,菩薩保了一條命。”
這話能說?可不是幸災樂禍自找冤頭?
當時,便被旁邊的一娘子給聽見了,那娘子轉頭就說與了春鳳聽。於是,這才有了這一出。
“姓白的!殺千刀的賤婦!你給我出來!憑甚子你家老頭沒事,我家阿武就出事兒!若不是你家白老頭讓我家阿武去趕車,我家阿武可是好好的!你們定是故意的!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家阿武償命來!”春鳳起憤的叫著。
隔著一道門,裡頭的白嬸兒此時如熱禍上的螞蟻般惶惶打轉,聲音泛著慫氣,切還有理罵道:“你你你……你放屁!你才故意的,我家老頭明明是讓你男人賺大錢去的。是你家男人沒福氣,撞上山匪了,幹我家何事?還,還有,我家老頭沒出事,那是福氣。”
“你再說一遍!你給老孃再說一遍!”
“說說,說一遍又怎的?本來就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腳的,你男人趕車這般久,怕早是被山匪盯上了!”
“啊!”春鳳大叫一聲,怒紅一頭,手中的柴刀連連幾下,猛地往白家門上砍個不停。
“咔嗒!”一下兒,門破開了。
裡頭的白嬸兒,頓時一個抖神兒嚇了一跳,見著外頭的人要進來,如鼠竄般,忙往裡屋躲去。
春鳳見到逃走的人,一個箭步奔過來,伸手便扯上她頭上的髮髻,直將她往外拖去。
微微福胖的婆子猝不及防的整個身子半仰不仰,極為滑稽,嘴裡罵道:“你你你!你個粗鄙的瘋婆娘,放開我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