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見孫採荷橫眼過來,江峰一下子亦不知如何接話,只抬眼兩方看了看。無意間,多看了一眼楚嬌娘,只一瞬,江峰整個人頓然羞愧不堪,將眼神迅速躲到了一邊。
這些年江峰未見楚嬌娘這位嫂子,而今再見時,她還如當初那般風韻動人,一下子回想之前動過的心思,甚是覺著無地自容,心虛不止。可想,這可是他的嫂子呀!
孫採荷見江峰一句不搭理,上手擰了江峰的手臂,“你倒是說話呀!”
江峰頃刻回神,愣了愣,遂後諾諾看向魏軒,“聽,聽大哥的吧!”
孫採荷見丈夫如此,直要氣絕,“你娘和你兒子受傷了呀!你就如此不管不顧?”
江峰不敢答話。
見江峰縮頭烏龜似的,孫採荷氣到跺腳,一句話也挑不出來,猛然覺得自己當時是瞎了眼!
“弟妹現在覺得如何?”楚嬌娘往前問上一句。亦是仗著背後有魏軒,底氣也足了不少。
不過楚嬌娘覺得該仗勢欺人的時候,那就的仗勢欺人。
孫採荷徹底是翻了臉,直怒橫了眼看著楚嬌娘。
屋中靜了片晌,幽幽蒼老的聲音忽從屋外傳來,“也別覺著如何了,如此的話,那咱家就分了吧。”
聞聲,屋中人皆回頭看去,魏老頭杵著柺杖,愈發佝僂的身影不知甚時候早是立在大門正中央。
劉氏陡然瞪出眼兒,怔了片晌,彷彿聽錯了話,“老,老頭子,你,你剛說甚話呢?”
一旁的江峰,孫採荷亦瞪愣下來。
魏老頭從周氏墳頭上下來,一路上遇到出活的人,俱數在論說今日魏家之事。甚魏家大媳婦推傷婆母;因自己生不出孩子嫉妒劉氏兒媳婦有孩子,趁人不在時,掐傷孩子;挑撥魏老頭與劉氏不睦,挑唆魏老頭休了劉氏云云。
魏老頭幾時真正犯過糊塗?
要說孫採荷來魏家之後,做的事兒,魏老頭凡事都見在眼裡,好是好,可佛口蛇心,道此婦心府深得比海底針都難尋,才是真正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於劉氏,老頭子無話可說,若不是這麼些年的情義掛在一起,心中有絲牽扯,怕也過不下去。
再於楚嬌娘……這兒媳婦凡事報喜不報憂,有事兒同魏軒一樣,自己扛著,魏老頭除了覺著對不住這個兒媳婦,沒再有其他體會。
魏老頭也知道,凡屋裡的事兒,哪一件不是劉氏給挑出來的,就算不是劉氏挑的,也是有人在她耳根子扇了風始的,何為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這便是!縱是楚嬌娘推傷劉氏,那也是劉氏她自己造作的,怨不得誰!
“你老早不是用大郎給的錢,在城郊為峰兒買下一塊地,起了院子嘛,咱們分了你也不是沒地兒去。何況現在你兒子回來了,孫兒也都有了,還有這麼一個能幹的媳婦兒,後頭還怕沒享福的日子?”
魏老頭跛著一隻腳走進屋裡,毫無波瀾看了劉氏。
劉氏猛然驚醒,“你,你都……曉得?”
知曉不知曉對魏老頭來說,無非是他老人家想不想知曉的事兒。
魏老頭未理會,自顧道:“魏家這些年來,待你們也不薄了,今日之事,我也不問誰對誰錯。人嘛!哪個不是為自己著想?對錯皆無個評判,不過我還是想說,嬌娘從未在我面前煽過甚風。”
劉氏一時羞愧無話。因劉氏時常在魏老頭耳根邊指道楚嬌娘。
孫採荷坦然。
孫採荷便是假話,她也能坦然當真的說。亦是個咬住之後,難鬆口之人,也是為了自己的認定與堅守,能鬧到底的人。
可想此婦大老遠的從泉州過來,自是將全部身心託付給了她值得託付的人,且為了這個人,勞苦不怨,著力奮進。
知江峰不是魏家之人,孫採荷甚至是不擇手段的想獲取魏家所有,為了他們日後。原本覺得一切都得來容易,偏是楚嬌娘看著溫婉不爭,實則暗自殺人不流血不出聲。好一個狠人!
現在她兒子傷了,蠶室沒弄到手,老頭子居然說要分家!?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孫採荷哪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