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是個利害的(打過小叔子,給孃家風光辦喪事兒;有人道是個拿喬端架子的(前不久因不肯透露絹帛之術,把村長和村裡人得罪了一遍;有人道是個心腸好,助人為樂好說話的(吳氏,謝聖手,陳氏等人說的;有人道哪兒是個好說話的?見著人,除了給人露個笑臉,一句問候都沒得,瞧著也就是面上裝個樣子,指不定心裡理都懶理呢!(此話是逼楚嬌娘教授絹帛之術的姓萬的嬸子說的。
孫採荷聽了總總,略有些混亂。現而對比小姑姐所述,以及自己這幾日相處所得知的感受,終是覺得楚嬌娘這位嫂子是個不會說話,老實呆愣,聰敏不足,憨氣有餘之人,可能偶爾冒個頭挑些大梁,當個跳樑小醜罷了。
不然怎可能幹出當眾扇小叔子的巴掌?(這事兒孫採荷可牢牢記下了
而且真正誇耀楚嬌娘的,孫採荷掐指一算,也只是少數。怕也只幹了幾件像樣的事兒,被幾個挑不清的婆子嬸子當了好事兒吧。
這一月來,孫採荷亦將楚嬌娘摸了個底,覺著楚嬌娘儼然不是甚過於利害人物,便是利害,她也沒得擔憂,還怕比不下此人?
要說孫採荷在泉州時,不論做任何事兒那都是要出挑,要博個好名聲的,到了乾州魏家,那自然也要這番景狀。
於是,後頭的日子此婦便冒了尖兒,捏了魏家當家主人的權,把事兒辦利了,活也做順了,飯菜也弄得越發的好吃了,連春日犁地撒種的事兒,也獨自去幹了。
可想而知,那好名聲自是從村頭揚到了村尾。
楚嬌娘放眼,淡淡瞧著。
劉氏面上可是因此婦的做派舉動貼了金光,走在路上都能聽見有人對她說,你家鋒兒這媳婦真個不錯,是個當主家夫人的款兒,這日後凡事交給她,也不肖操心。
更有幾個此前從未來魏家尋幫活的,也因孫採荷在外的攀談熱忱上來屋裡,請教孫採荷這個如何,那個如何。
劉氏見屋裡又有不少人客氣上門,嘴裡來來回回說她這是來了個好兒媳,日後只有享福的份兒了,直教叫劉氏心裡漾開了花,對孫採荷態度車軲轆轉了一個大轉變。
魏老頭且還好,不過見此前那些人都是誇耀楚嬌娘的,但這回兒換了一人,心裡不太舒暢。
特是在見到楚嬌娘不是忙著浴蠶,就是忙著採桑,再或是織絹時,胸中有口憋悶的氣兒。心道:這傻丫頭還真是一點功利心都沒有,好的盡是讓他人給搶了去。
“嬌娘,你這成日裡採桑養蠶織絹子的,抽空,你也得去外頭走走才是。”
趁著孫採荷與劉氏去方家訪小姑姐的檔口,魏老頭為楚嬌娘這副淡薄清閒的樣兒,著了急,甚是看了當時魏軒在科考火燒眉毛時,他還淡淡然然在家裡翻書的模樣。
楚嬌娘愕然抬頭,她難不成沒有出去走過?
“嬌娘呀。”魏老頭終是苦口一喊,“採荷……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操持得挺好的……”
楚嬌娘瞪眼真摯應著:“那很好呀!整好我趁著偷個閒。”
魏老頭眼色一剜,“你聽我說完,這外頭可是拿你做她打比,人家盡說她的好話,背地裡盡說你的拐話。你是咱家的長媳,可長點心兒!”
老頭子一面是覺著讓孫採荷拿捏了家裡,心裡不舒服;一面是覺著楚嬌娘這幾日於家中的事兒活兒都沒做,懶了不少(主要還是外頭有人做了比較。出於正牌公公,魏老頭也顧不得話好聽不好聽,該說的必要說。
楚嬌娘心裡明白。
楚嬌娘其實沒懶,每日照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兒也沒落下,但就是孫採荷過於勤勞積極,這才顯得她好似懶了性子。
人一旦有了對比,可不就這樣?
於是順遂著,一抹受教溫從應道:“知道了爹,最近也是因想趕緊將這些絲織完,所以疏忽了家裡的事兒,讓您操心了。”
“我也知你專於這些事兒,所以才沒得說你,但長媳就是長媳,款兒得拿出來不是?”
魏老頭此番話像婆母說的,言外之意怕是還有:還能讓外頭的人在屋裡掌家不成?
楚嬌娘訕訕點頭應道:“是。”
然楚嬌娘心裡想的是:家裡既然有人主動操勞瑣事兒,她討個輕鬆,何樂不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