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江峰在泉州跟著一位趙大元的鹽監司在泉州某處碼頭當貨運使,而今混得不錯,混了一個副漕司的職位當任,從搬貨的人,到負責指揮搬貨典貨,現在的身板挺得可是直。
期間,江峰認識了一位標緻翹楚的姑娘,然後把她給娶了。
那姑娘是附近一戶漁村裡的良家閨女,據說是有一次,那姑娘來給他們的碼頭的後廚送魚,與江峰對上了眼,二人一見鍾情。
江峰是個把持不住的,那姑娘也開朗,沒兩天,乾柴烈.火就纏在一起了。沒定親,沒拜堂,只在女方那頭起了見證,現在兒子都已經一歲多了。
不過頂著王全的名字,江峰連自己兒子的大名都沒敢取,就叫了個芋蛋兒,沒把那姑娘氣個半死。
好是那姑娘一心隨著江峰,絲毫不介意他究竟是王全,還是江峰,也不介意他以前為人如何,只見他現而肯肯實實,幹活賣力,能平平淡淡相伴著過著日子也就夠了。
再說江峰在那姑娘的照顧下,甚脾氣秉性也都給捏實了,每日除了賺錢養家之外,絲毫別他喜好念頭都不敢有,徹底成了一個妻管嚴,變了一個人似的。
許多次,江峰想將此事稟說家中,但一個念頭轉下,家裡人至始至終不知他已不在軍營之中,是以又為難的憋了回來。
以至於今年連封信也不敢寄回來,就怕寄多了被瞧出漏洞。
“嗐!”劉氏又好一聲嘆。
楚嬌娘與魏老頭相視一眼,且都隨她去了……
魏軒離開幾日,魏家屋裡總好像又少了些什麼,比起往年的離開,楚嬌娘今年更為憂心,莫名的憂心。
特是在這種,正月未出,萬物未復甦,蠶亦未醒的閒適日子裡,楚嬌娘滿腦子都是魏軒的樣子。
許是先前之景太過驚心動魄;許是這一年魏軒都在身邊,忽然離開後,她不習慣,所以才讓她變得心力絞動。
直至元宵之後,楚嬌娘這樣的狀態才稍稍好了一些,擔心穩了一些,大抵是知道他要到了。
元宵之後,連續幾日放晴的氣候,讓陰冷的寒日漸有了春日的氣象,儘管一切還在凍天雪地的封存之下,可偶而已有人早早的忙碌的起來,也是生機待發之象。
一年伊始,總有許多做不完的事兒。在與魏軒的念想少了一些後,楚嬌娘歸想了自己此後之事。
家中每年所需花銷不等,錢財運轉不等,魏軒此去雖無花用家中銀兩,但也是花銷一筆。
楚嬌娘打算去集市裡問問路子,用手裡的錢去買一架紡機回來,將屋裡那些絲用起來,自己做些工活兒,想看看有無一些出口,也不枉她去段老爺的紡織園裡偷了幾個月師。
然分算了價格與紡機,楚嬌娘好一番咬唇猶豫。
尋常的紡機價錢便宜,但織出來的紋路粗糙不堪,只適用織麻線;蠶絲屬於精細之物,所用的紡機必定要紡織園那號腳踏型的機杼。但那號的機杼算下來所需幾十兩,她存的這點家當,怕是要全搭進去了。
這邊正琢磨拿不下主意時,外頭忽然有人喊了一聲:魏娘子在否?
楚嬌娘聞聲出來,只見四位身穿縣衙衙役裝束的衙差,其中二位推著一輛板車進來院中;另二位,穩穩扶著板車上用灰布蓋擋的東西,甚是小心翼翼,還略有些吃力;隨之而來的,還有村裡上下兩頭的村民。
別說楚嬌娘一頭霧水發了愣,這一群圍觀過來的村民們,無不瞪著一雙獵奇的眼,盯著這四人,以及這四人所推來的龐然之物,切切叨叨,馳騁想象:這是何物?
“這是……”楚嬌娘弱弱指了過去。
打頭扶著龐然之物的衙差,用力掀開灰布,一架一人之高,一人之長的絹布機頓時呈現眼前。
“原大人說,紡織園的事兒,魏娘子功不可沒,這東西是給娘子您的嘉賞。”
原說原世海本是想給銀子作為嘉獎,但被魏軒打住了,直接討要了這樣一架機器,原世海想了想,也不是甚個問題,也就應了下來。
楚嬌娘怕不是自己做了夢,方還在想要去哪裡弄一家機杼回來才好,這就有人給送了過來?心道:老天實現她的心願,是不是有些快了?
楚嬌娘愣著沒敢動。
她沒動,圍觀的人倒是全湧了上來,像賞著一干奇物一樣,好一陣稀奇,劉氏與魏老頭也入在其中瞠著目,張著嘴。
“嬌娘,這……”
話未說完,人群中有人懂行,搶嘴道了一句,“嬌娘,這紡機可精緻,比前時的腰織機那可是好了好幾個呢!”
“是啊,我瞧這架子託的大,木頭也都打磨光潔,梢釘嚴絲合縫,倒是高階的紡機,村裡還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