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昏睡了一個下午才醒來。原本身子沒好全,這一暈倒摔下,整個人又虛了,面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楚嬌娘去借了一勺老糖回來,打了一碗蛋花湯給劉氏正補著。
一口滾燙下肚,劉氏倏地抓了楚嬌娘手臂,一臉緊張問了追債的事如何?楚嬌娘如實將她昏倒之後的事,說給她聽了。
要說這事兒還真把劉氏給嚇著了。劉氏前一任丈夫也不是怎死的,就是被追債的人逼死的。
劉氏丈夫死後,她一人帶著兩個孩子一面是東躲西藏,一面還債,還是後頭到了魏家,這債才還清。這也是為何她這般愛錢的緣故。不過這事兒,她可沒告訴任何一人,也不敢告訴誰。
丈夫染上賭癮的時候,當時江玉還小,不知生父是做什麼勾當。可江峰大了,這孩子精著,見他生父玩過幾次,腦中便留了印象。劉氏千想萬想,怎麼也想不到,兒子會付了後塵!
一聲哀怨,再甜的蛋花湯也喝不下去了。
“我現在巴不得死了才好!”劉氏抹了淚。
“娘您別這樣,總有辦法的。”楚嬌娘勸著。
“有什麼辦法?除了死,你能給我想個好法子?”
楚嬌娘不想接話。
劉氏捶胸慪氣,壓著一肚子的不甘和委屈哭了半晌,又巴拉巴拉一頓,將小叔子從小根紅苗正的事蹟說個不停。嘴裡不住的說,從小誰不說他將來是有出息的!偏是長大後,人就怎的歪了?還染上了歪習。
楚嬌娘看了站在門外的江峰,心嘆:這虧得是有出息!
好不容易勸劉氏好生睡下後,楚嬌娘這才得空回了房歇息,可也歇息不了,心裡想著事兒。
窗臺邊上她一人獨坐許久,透過窗戶縫兒,對著外頭樹影婆娑發呆似的望著。數著有幾陣風進來,聽著又有哪些蟲兒開始鳴叫起來。待回頭看著一根油燭即將燃盡時,才想著魏軒也該回來了。
楚嬌娘重新續上一根,起身去外頭開了門等著。
月輝下,熟悉的身影如風似的闖進院中,不待人反應,那撲過來的人直將她緊摟在懷中。
“你有沒有事?”緊張的聲音窩在耳後。
從扶卓儀嘴裡一得知家中的訊息,魏軒便放下手頭上的事兒,片刻沒耽擱就往回趕。料定家中會有事發生,本想著不日就會回來,但沒想著事發確是這般急促。
楚嬌娘回摟著他,道了寬心的話。
見夜已經深,屋中人均已經歇息,兩人不便在外頭說話,摟抱過後,先回了屋。
才進屋關上門,魏軒便著急捧著楚嬌娘的臉,好一陣親,似要將她吃進嘴裡一般。
“魏郎……”楚嬌娘喘不過氣,推了他。
“傻娘子,你可是要嚇死我。”
聞話,楚嬌娘心裡這才真正泛了委屈之意,鼻頭氤氳酸酸的,但訴苦的話終是一個字也沒提,反而轉頭道:
“爹和娘今日怕都是傷了心,臉色瞧著都不怎麼好。明兒請個大夫,給他們好好瞧瞧。”
“那你呢?”魏軒知她不願訴自己的苦,捧著她問。
楚嬌娘搖頭,“我都說,我沒事了。”
魏軒顯然不信,擰下眉,假意氣了臉,“你沒事,那還讓人傳話?不知他人嘴裡說得可是驚心動魄,聽得人也是擔驚受怕?”
她也定想不到,扶卓儀是如何滿腔義憤,嫉惡如仇,痛恨不已,咬牙切齒,在他面前告了狀。
雖是氣話,楚嬌娘聽得出這是關心,不由得心中泛暖,咬唇似憋了笑,“哦,那……如何驚心動魄,你也說一說?”恬著臉有意一問。
魏軒睥睨下眼,這娘子!竟然還有這般閒趣心?
“好個沒良心的,你這是在故意逗弄為夫,單是想看為夫為你擔心是嗎?”
楚嬌娘呵呵一笑,連連否認的搖了頭。
其實魏軒回來了,她也就踏實了。
“我讓你回來是想著……把小叔子的事兒給談談,因我一人也無辦法,今日是巧的有人過來幫忙解了圍,可日後我怕……”楚嬌娘道了心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