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褐紅色,用金線娟秀臘梅的荷包袋,正躺在楚嬌娘的腳邊,裡頭鼓鼓的,若不是有兩個銅板漏出來,乍一看還以為是裝了一堆石頭子兒。
劉氏見藏得最深的那袋錢如此公之於眾,那個心啊,被狠狠杖了一棍。
就說她要壞事兒!就說她要壞事啊!好個說不聽的蠢東西,讓她歇息她還偏不歇!成心給她找堵呢!她的錢啊!她省吃儉用,精精細細留下的錢啊!
“爹,這……”楚嬌娘撿起來,一頭懵的,伸手將荷包攤在魏老頭的面前。
魏老頭看罷,怔站了片刻,突然一個覺悟,“啊!我什麼時候把錢放在櫃子裡頭了。”說著,拿過來,放進了自己兜裡。
劉氏肝疼,真的疼,可不敢吱聲兒。
她沒少在魏老頭面前說家中沒錢,自己沒錢,讓魏軒多給點。可這一袋錢問起來怎麼解釋?她解釋不了。魏軒若知道她藏了錢,家裡有錢,日後哪還能給他?所以只能咬著牙,睜眼看著心肝落入他人懷中。
“既是爹的,那爹你可拿好了,別亂放又忘記了,家裡現在本也就沒錢。”楚嬌娘敞快道,毫無心計,繼而抱著衣物出去。
魏老頭拿完錢,沒看床上的劉氏,也出去了。
櫃子裡的衣服搬完,楚嬌娘回屋把目光落在床上。劉氏害怕,蠢人幹事兒從來不考慮別人感受與後果,直是躲了她的眼神,裝著睡覺。
楚嬌娘過來輕輕拍了拍劉氏,“娘,外邊的竹床已經給您鋪好,咱去外頭曬曬太陽。”
劉氏沒動,她就守在這裡,看誰敢動她。
“娘,去外頭太陽下睡著才舒服,屋裡又陰又潮,也不利於您的身子。”楚嬌娘頗為耐心。要讓家中坦蕩,那必須要大揭底才行。
劉氏就是不動。
真睡假睡楚嬌娘能看得出,如此她也就不便硬勸了。
“那您再睡一會兒,我把屋裡頭這些起了潮的東西,都先搬出去曬曬,然後再來叫您。爹!您也來幫幫我。”楚嬌娘喊了外頭的公公。
魏老頭在外頭應下話後,楚嬌娘轉手就開始搬了屋裡的東西,什麼櫃子架子,瓶瓶罐罐,一個也不落下。
劉氏如同當頭一棒,猛得扭頭看過來,就見這倆公媳像親父女似的,依續的搬了東西。當即恨得巴不得就這麼跳起身。
好個楚嬌娘!確實是個好媳婦,真好!頂好!天底下還沒見過這麼好的媳婦!
魏老頭心底亮堂得很,兒媳婦整這一出,甭管她是有心還是無心,最起碼的,能幫他把婆娘藏的錢給翻出來,這種事……可謂值得高興。
“啪啦!”瓦罐摔破的聲音。
劉氏心裡頭像上了弦一樣,陡的一緊。
楚嬌娘一驚:“呀!爹,對不住,把這個給您摔碎了。不過爹,這罐裡頭好像……也有一些……銀錢。”
“是嗎,我瞧瞧。怎麼我又忘記在這裡頭放了錢?”
劉氏很絕望,手裡拽著的被褥,早已被扯變了形。
外頭的江玉沒心沒肺,自顧玩著自己的,忽聽這一聲,回過神望了兩眼,瞧著摔碎的瓦罐可不是她娘藏錢的罐子嗎?有些愣。
“爹,你們在幹嘛呢?”
“把屋裡的東西都搬出來曬曬。”魏老頭頭沒抬的撿著錢往自己兜裡放。
江玉原還以為只是簡簡單單的曬點衣服被褥,沒想著連瓶瓶罐罐也都搬出來曬了太陽。別的也沒想,就想著自己也在房間的瓶瓶罐罐裡頭藏了東西,要是被這愣頭的嫂子進去亂撿一通,那可得了?
於是撒腿回屋,準備收拾收拾房間。
劉氏在門縫時時刻刻發狠的瞄著,見江玉進來,抓著機會壓著嗓子喊了一聲:“玉兒!”臉色比鍋底還黑。
江玉聞聲,“怎麼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