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轍的一句話就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我趕忙問他:“是因為什麼事?”
譚轍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坐在床尾的小沙發上,低垂著頭,房頂的燈光直射下來,把他的影子縮成腳下很小的一團,就像是一個老態龍鍾的佝僂老頭兒,看起來無盡感傷。
我想了想,有些肯定地說:“是不是跟你身體裡的牛頭怪物有關?”
譚轍依舊沒有說話,桌上的熱茶在慢慢冒著白煙,時間在惆悵的白煙裡過得拖沓而又漫長。
許久,譚轍才點點頭:“我很小的時候被妖邪侵體,我爸媽把我送到師父那裡。師父費盡心血才壓制住我身體裡的妖邪,但是並不能完全根除。而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的氣息都很低迷,很頹喪:“而且,由於我的狀況複雜不能跟家裡人生活在一起,甚至要儘可能避免見面,不然,不管對我,還是對家裡,都會帶來災難。”
這句話就像一道炸雷。在我看來,身體所受的損傷是次要的,心靈的創傷才是最深重的。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最幸福的是有父母的陪伴。相對來說,我比譚轍要幸運不少。
不過,“僅僅為了怕被連累,就不讓自己的弟弟進家門,這他媽是什麼樣的畜生才能幹出來的事?”
譚轍苦苦一笑,搖頭說:“其實我呆在家裡,最受害的是我自己。”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站起來拍拍衣服,笑笑說:“所以說,咱們儘快把此間的事了結,然後就啟程去尋找你師父,你師妹,還有二寶。”
譚轍走了之後,我簡單洗漱一下,就去睡覺了。
睡到半夜,我忽然感覺有人在觸碰我的臉。那隻手冰冰涼涼的,在我臉上似一條尾巴一樣輕飄飄地掃來掃去。
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就驚醒了!
一個女人坐在我床邊,一頭亂蓬蓬的黑髮晃晃悠悠地擋著臉,嘴裡發出幽怨的“嗚嗚”哭聲。
我掀開被子就跳了下去,從書包裡把黑虎調魂旗掏出來護在胸前,厲聲叱喝:“何方妖孽在這裡裝神弄鬼!”
那個女鬼像一陣妖風一樣“呼”一下飄起來,她用整個後背貼在天花板上,四肢和頭髮自然地垂下來,那副樣子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我把一張黃符藏在掌心裡,手持黑虎調魂旗,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上的女鬼,生怕她輕舉妄動。
我倆對峙了足足有三分鐘,那女鬼的耐性好像特別好,除了寬大的衣袍微微晃動之外,竟看不出其他動靜。
我的耐心耗盡了,手心裡那枚黃符像是利劍一樣飛出去,只不過女鬼聞風而動,十分機警,身子往下一墜就躲過去了。
我心裡又氣又惱,連續扔了好幾張黃符,屋裡的傢俱都被我燒焦了,卻也沒有打中那個女鬼
這傢伙練了凌波微步嗎?身法竟然如此飄逸!既然這樣,可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揮舞著手裡的黑虎調魂旗,口中念著法訣,一股戾氣從黑虎調魂旗上迸澀出來,道行低位的小鬼們見了無不瑟瑟發抖。
女鬼一見形式逆轉,嚇得掉頭就跑。我大喝一聲:“哪跑!”提著黑虎調魂旗就追了上去。
我用旗杆當做武器一棍平掄出去,女鬼好像後背長了眼睛,腳底摸了黃油一般一下子飄出去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