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後看了賈薔一眼後,起身行至輪椅前,笑道:“老公爺,您虎老雄風在,大燕的江山若是沒了您老,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必生生被那起子忤逆畜生給欺負死不可!”
周勃、陳平,平呂后之亂?
逆子!
李時聽聞此言,一張煞白的臉隱隱扭曲,雙眼從狂喜亢奮,一瞬間跌入谷底,眼神絕望冰冷。
不等姜鐸開口,賈薔就呵呵笑道:“便是老公爺繼續在家躺起,就憑這些貨色,又豈能傷及娘娘和太子分毫?也不知這些人怎麼想的,臣原以為,就算是頭豬看到臣只帶了百十人出宮,也能想到內中有詐。臣原本壓根兒就沒想到,真能釣出蠢貨來。誰能想到,這些垃圾不僅興高采烈的冒頭了,還冒出這麼多人來。”
尹後看著賈薔,忍不住笑出聲來,鳳眸中目光明媚。
李暄這會兒斜著眼看賈薔道:“你早就知道這起子今兒會來逼宮?沒告訴爺?你球攮的怕是連爺也一併防著罷?”
賈薔看向李暄,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道:“不大好說,靠近那個位置的人,多是孤家寡人,誰也信不過……”
眼見李暄揮拳過來,賈薔哈哈笑道:“行了行了……忙正事呢!回頭再說此事……”
姜鐸咂摸了下乾癟的嘴,看著尹後道:“也不怪這群忘八坐不住了,賈薔那一營火器兵連老臣都唬出一身白毛汗來。現在不除了他,他帶著這幾千火器兵,一營一營的屠過去,也用不了兩天,就拾掇利落了。
再者,李向那反賊多半也聯絡了他們。就算前兒晚上不會一併起兵,他們也怕從李向府上抄家抄出些書信來。
不外乎就是這麼兩種根由,沒出息的很。
不過娘娘不必擔心,如今都已經安排穩妥了。有他們前車之鑑在,其他未動的京營,愈發不敢妄動了。”
尹後笑道:“本宮並不擔心,只盼著你老能長命兩百歲,本宮和太子才能安心呢。”
姜鐸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裝死裝了大半年,就等他們這一波,如今釣了個七七八八,就算還剩下一些,有賈小子看著,也不會有大問題。說起賈小子……這番行事雖然混賬的很,但非常人吶,就是行非常事的。等京裡徹底安定後,早早打發出去,早早打發出去。讓他去禍禍西洋番人罷,省得天家不放心,回頭再鬧出許多是非來。”
看著姜鐸罕見的面色正經的說話,沒有裝出瀕死模樣,也沒有胡言亂語,尹後和韓彬等都嚴肅面對,若有所思的點頭。
卻見李晗上前擔憂問道:“老公爺教訓的都在理,讓寧國公出海不是問題,可眼下他四千兵馬都如此兇威,將來……”
姜鐸“he……tui”的啐了口,罵道:“看你這球攮的德性!死腦筋就不知道動動?賈薔能練出這樣的兵來,朝廷就練不出來?小琉球不過一個海匪窩子,從大燕遷過去十幾萬百姓,挑出來四千兵馬來,就把你們一個個嚇成這幅德性?
老子再年輕十歲,非一人一錘砸爛了你們這群忘八肏的廢物,大燕軍方的臉都叫你們丟盡了!
火器營怕甚麼?大燕沒有火器營?”
李晗哪裡經受過如此毒辣的炮轟,一張臉臊成了猴屁股,掩面退後……
李暄在一旁沒忍住,嘎嘎樂了起來,被尹後目光嚴厲的瞪住了。
韓彬沉聲問道:“寧國公,眼下五大京營如何安置的?”
賈薔淡淡道:“這五人也不過是從邊軍回來,執掌了一年而已。雖安插了不少親信,又如何比得上老公爺幾十年如一日的往裡摻沙子?”
眾人:“……”
姜鐸笑的如同老的沒毛的鴨子,好樂一陣後,說道:“這回是徹底沒底兒嘍!回頭把京營調出去,和邊軍輪戍,再選幾個忠厚本分的武將看著,也就沒事了。老夫死後,只要賈小子手不往軍中亂伸,軍權慢慢也就收到朝廷手裡了……”
賈薔:“……”
這一老一小互放暗箭,讓尹後看的著實好笑。
尹後一雙鳳眸落在賈薔面上,問道:“那眼下,又該如何?”
賈薔笑了笑,道:“那臣就擅自做主一回?”
尹後微笑頷首,賈薔隨即轉身傳令:“全部拉下去,午門斬首!將首級傳遍京營、步軍統領衙門、豐臺大營和西山銳健營,告訴他們,天下太平,民心思安,大燕沒有絲毫謀逆的餘地。”
在一片怒罵聲中,齊安候李虎等被拖了下去。
賈薔目光隨落在李時面上,不過還未等他開口,就聽李景淡淡道:“薛璐、李虎、王芳之流是謀逆反賊,賈薔,你又好多少?”
“李景!!”
尹後聽聞此言,勃然色變,呵斥道:“你是眼瞎了,還是心瞎了?”
賈薔先回身與尹後躬身一禮後,再轉過身來,看向李景道:“王爺這話問的其實很好,不止王爺,便是軍機處的幾位宰輔大學士也必有此問。”
韓彬淡淡道:“不止我等,天下人也要有一個交代。眼下非亂世,不是兵強馬壯者稱王之時。”
賈薔聞言冷笑了聲,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姜鐸,隨後看向尹後,沉聲道:“娘娘,臣以為,此事當重心不重行。當然,這句話對旁人未必適用。但是對臣,卻可行!
我賈薔自入朝以來,哪一件事,愧對過朝廷?哪一件事,愧對過天家?
又有哪一件事,愧對過社稷黎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