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覺內心有聲音呼喚,教唆我去賭博。我剛開始是拒絕的,後來看了一下自己的財富,真的好多,內心糾結萬分,然最後還是意動了。”老翁道,語氣懊悔。
“孰不知,孰不知。。。”老翁連連嘆氣:“賭門歪道把人迷,半夜贏來半夜輸。衣衫襤褸親朋笑,手腳骯髒骨肉離。我抱著堆金山去賭博,無異於投食喂洞,賭博深淵,深不可測,半年未到,家產蕩盡,骨肉棄離,彷彿夢一場,一切等於零。”老翁頻頻頓首,哀嘆連連。
“而那群人自然也找上門來了。”老翁再次向巨船望去,眼神中帶著惶恐,聲音輕微。
巨船漸漸駛近,鷹嘯越來越尖銳,像極了耀武揚威的富貴公子。
“然後呢?”
“他們找到我時,我還是在原來的那個山洞的地方,這是夢開始的地方,也是夢結束的地方。”老翁此時回想起來,唏噓不已:“現在我才明白,這就是宿命,他們早就下好了套,就等我鑽進來,無論給我多少錢,只要我心中稍有賭性未熄,遲早會敗光,而江山易改,人性難移。這根宿命線早就把曾經和現在的我連在了一起。”
古川點點頭,陷入沉默,半晌才道:“既然是宿命的話,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什麼?”老翁接過話頭。
“想過改變他。”古川臉色平淡,眼神遙遠。
“改變?”老翁失笑,道:“改變宿命?你在開玩笑吧。”
古川微笑,微微搖頭:“你知道人最怕的是什麼嗎?”
老翁一愣,道:“怕什麼?”
“最怕你一生碌碌無為,還安慰自己平庸可貴。”古川緩緩道來。
老翁一愣,嘴唇抖抖,似是想說什麼,卻未出聲。
小舟上再次陷入寂靜,巨船駛過,留下一抹長痕,在明光和黑暗交融的對映下,漸漸遠去,帶著浩大的聲勢,只留下虛掩的背影,竟在那麼一瞬間,顯得有些落寞。
船板上的骷髏士兵依然挺拔的站立,臉骨間流光浮動。
“噗嗤!”老翁的笑聲打破了寂靜:“嚴格來說我早已不是人了,還說這些有用嗎?”
“不是人更好啊,人是有極限的,你既然算是死過了,這桎梏對你也不堪大用了吧。”
又是長久的沉默,巨船已完全隱去了蹤影,不知到了何處。
老翁收回目光,語氣溫柔:“你能說出這種話來,相必也是經歷了許多吧。”上下打量了一番古川:“你看起來這麼年輕,還有這般實力,體質又如此特殊,應是哪家大公子吧,怎麼會跑到此處,落得如此狼狽,還說得出這種話來?”
老翁之前一直沒有留心過古川,只是跟他有一茬沒一茬地搭著話,如今被古川的話語挑起了興趣,才認認真真打量了他一番。
古川肌膚仍算白皙,但早已脫去了往日的稚嫩,側臉在明火映照下鋒利的如同刀割,黑夜在他額骨下投出陰影,帶著偏執的倔強,像是至死不認輸的犟小孩,眼簾低垂,透著疲憊和生人勿近的高冷,像是個出來逃難的貴公子,或者說是。。。落魄的帝王。
“原來你對有實力的人認識這般膚淺。”古川微微一笑。
“嗯?”老翁一怔,沒想到古川話語為何突然刻薄起來。
“你不會以為擁有與年齡不匹配的實力就全是靠家族資源砸出來的吧。”古川望向老翁,嘴角跳動著嘲諷。
“那麼你是天縱奇才咯。”老翁不以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