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殷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方才為何要躲。
塵映拱了拱毛茸茸的身體,程未晞將一隻手搭在她的背上,慢慢的摩挲。
算來算去,整個八荒,只有塵映、白辭笙和白算算對她是真心的了。
白算算!
程未晞一驚:“白算算呢?他的傷如何了?”
那個天賦出現很晚的孩童,幾乎沒啥靈力,竟然替她擋劍!
江懷殷收回內丹:“他沒事,你別擔心。神獸的恢復能力遠比凡人強。”
程未晞仍是不放心,且也不想再與江懷殷有過多交集,催促道:“讓白辭笙和白算算進來,你回去休息吧!”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江懷殷就算再遲鈍,再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也知道此刻必須死纏爛打,決不能離開。
一旦離開,估計就再也進不了這扇門了。
所以,江懷殷沒去喊人,也不肯挪窩兒,隻眼巴巴地望著她,像個犯錯的孩童。
又是這副茫然無助、令人心軟的樣子!從前,程未晞最吃她這一套,現在卻是怒不可遏。被欺騙的怒火戰勝了心頭的難過,好不容易裝出來的淡定被憤怒衝破。
她騰地坐起來:“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盼著我變成程玄嗎?若不是看在你救過我許多次的份上,方才我就揍你了!怎麼?還想借著我去表達你對程玄的感情嗎?那也要問問我願不願意!”
江懷殷微微垂著眼睛,睫毛略微溼潤,眼中的難過彷彿隨時能化成水珠流出來。彷彿他才是受了委屈的人。
程未晞咬牙切齒:“你擺出這副樣子也沒用!我告訴你,跟荀讖有沒有仇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無權干涉你的去留,但你若留下,就去跟著白刑止,跟著陸輕染,別再跟著我!”
江懷殷苦笑一聲:“我也想離開你,可我身不由己。”
“你說什麼?”
江懷殷黯淡的目光彷彿被烏雲遮住的明月:“我的確失了憶,卻不是在來到八荒之後,而是在幾千年前。我不知自己是誰,來自何處,我只記得程玄……我體內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一直追逐著程玄的每一個轉世。只要離開她一段時日,我便會血脈逆轉……若能離開,我早幾千年就逍遙自在去了……”
程未晞挑眉:“你不是狐妖嗎?白辭笙說過,妖族在人間興起不過兩千多年,你如何能在幾千年前就追逐程玄轉世?”
江懷殷望過來:“我並非狐妖!”
程未晞啞然。她明明連他的真身都看過了,這還能作假?
江懷殷右手抬起,在自己身上輕輕一撫,掌中便抓著一張狐狸皮,上面赫然還有WIFI圖示和星星點點的紅色。
他道:“我從有記憶以來,便穿著這件狐皮,我不知道自己為何穿著它?也不知它來自何處?但它似乎可以隱藏我的身份……或許我在失憶前一直躲著誰,所以,那狐皮我便也一直穿著了。”
程未晞端詳著粗糙的狐狸皮。
難怪背毛剃掉十幾天都沒有長長,難怪一副沒有營養乾枯分叉的模樣。
原來,只是一張乾癟的狐狸皮而已。
那他到底是什麼?
江懷殷不等她發問,便在地上一滾,化出一條黑蛇來,嘶嘶地吐著蛇信,身上的鱗片發出黑藍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