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殷將她扶到椅子上坐穩,又走到老虎和陸輕染旁邊,冷冷地看著荀讖。
意味明顯,立場分明。
荀讖(chen)自江懷殷出現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的身影,目光幽深,似有所思。
他醒了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神識不動聲色地掃過江懷殷的身體,不僅失望至極,原來是隻小小的狐妖。
荀讖微微扯動嘴角。那個無論發生什麼都站在他身邊,忠心耿耿護著他的人,此刻還在青羌野造微宮的盤龍殿裡沉睡。
沒錯,不是他。他從不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也不會用這種陰冷的眼神盯著自己。
不過是隻皮囊相似的小小狐妖,又豈能與他相比?
怒氣油然而生。
荀讖周身的靈力四散,形成威壓,蔓延壓迫到幾人身上。
老虎形態的白刑止受不住那威壓,吐出一口鮮血,幾乎站立不住。陸輕染握劍的手顫抖不已,幾乎是咬著牙才沒屈膝跪下。
倒是江懷殷,神色如常,負手而立,看向荀讖的眼神反而有種俯視的意味。
荀讖也意識到了那眼神。
七千多年來,早已沒有人用這種眼神望著他了,平靜,淡然,只因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他眼神一眨,江懷殷的身體便向後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屏風上,落下時猛地咳嗽了幾聲,噴在地上絲絲縷縷的血絲,半天都無法起身。
因渺小而無畏,真是笑話。
荀讖不再理會江懷殷,瞅著因自己的威壓咬牙硬挺的老虎和陸輕染,大笑一聲:“瞧瞧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我沒打算殺她們,也不打算搶走攢魂骨。雙生姐妹在同一個身體裡掙扎與糾纏,註定不能同生,終將面臨生死抉擇。而你們,面對這樣的局面,殺不得,留不得,左右為難,多有趣?與殺了她相比,痛苦的活著不是更有趣嗎?是不是啊,程素?”
坐在桌案旁艱難喘息的程清淺聽了這話,臉色變得慘白。
荀讖滿意得收回威壓,笑得酣暢:“不愧是我的愛將,夠陰險,我怎麼早沒想到呢,生生世世死於非命算什麼痛苦?用攢魂骨寄宿孿生姐姐,這事兒才叫絕呢。”
陸輕染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此方又聽到荀讖的話,腦袋裡如同炸開了一道驚雷,雙生姐妹?程素?姐姐?
攢魂骨裡的魂魄竟然真的是程素!程清淺!
而這個凡人竟然就是曾經叱吒八荒的女戰神程玄!程未晞!
陸輕染大口的喘著氣。
在他初聽到這個凡人的名字時,不是沒有懷疑過,可這麼多年來,多少人尋找這位女戰神的轉世,都無功而返。
他又怎會想到,這位女戰神的轉世會成為獻祭的新娘,就這樣大喇喇地回到八荒,出現在疇華山!
更何況,他使用追魂術查探時,這個凡人的壽數明明有80歲,這明顯不符合生生世世死於非命的命格……
若她是女戰神轉世,為何她的壽數有異?
眾人多年之力仍遍尋不到的她,為何剛好出現在疇華山?
一時間,千萬個問題如同繩索,束縛住陸輕染的脖子,驟然收緊,勒得他呼吸困難,目光猶如看向救命稻草似的看向白刑止,彷彿想要一個答案,一線曙光。
可白刑止此刻只能勉強維持神志,根本無暇顧及。
荀讖邪魅一笑,像孩子發現了有趣的玩具:“我倒要看看,這樣的命運,你們是否還能做到不怨恨。”
說罷,飛身離去。
白刑止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倒在地上。陸輕染忙將它抱到床上,傳訊青吾長老。
老虎的身軀修長,偌大的拔步床在老虎的對比下,竟顯得十分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