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搖頭晃腦解釋道:“管子器小且奢,無禮不遵,聖人所不喜也!”
徐鶴還在一旁靜等他解釋原文,接下來誰知老頭竟然直接住口看向張瓅。
張瓅開啟小和尚唸經模式……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
照此唸誦三遍之後,老教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殿下熟背此段。明日我來檢查!”
徐鶴驚了,就這?
這老頭還是那老一套,讀書千遍,其義自見。
徐鶴不否認這句話的正確性,的確,書熟記之後確實能搞明白聖人之言的含義。
但皇室成員又不要考科舉,他們對經義的理解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需要橫向發散闡述當時的時代背景和孔子說這句話想要實現的政治目的。
尋章摘句那是儒生所為,便是科舉取士,像這般教學,到了鄉試以上,也端得不夠用的。
老教授又唸了幾句《論語》中的句子便翻開了《通鑑》。
“冬,十一月,上行幸代;春,正月,自代還。”
“夏,六月,梁懷王揖薨,無子。”
“文帝這一段沒什緊要,殿下只需讀上一讀即可!”老教授剛想翻頁,徐鶴實在看不下去了。
“等一等!”
見自己的教學被打斷,老教授抬眼看向徐鶴道:“駙馬?我念誦得不對?”
張瓅也疑惑地看向徐鶴。
徐鶴道:“教授,你平日裡就是這麼教殿下的?”
老教授工作被叫停,本來就很不高興了,聽到徐鶴這話中質疑的語氣,頓時更加不悅:“這一段《通鑑》本來就說了三件事,文帝到自己當年的封國轉了一圈,梁王劉揖薨,匈奴侵擾狄道。下官應該沒有記錯吧?”
徐鶴點了點頭道:“沒錯!”
老教授撫須看向徐鶴,面色不善道:“駙馬旁聽,請不要打擾老夫!”
徐鶴道:“教授將三件事概而括之,顯然是讀過《漢書》了!”
老教授自矜道:“雖不如駙馬學富五車,但老夫知天命後對漢家史、傳、記亦是通讀!”
徐鶴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漢書·文帝紀》裡,對於漢文帝十一年的事情,只有短短三句話,就是剛剛老教授所概括的那三點。
但在《通鑑》中,卻對後兩件事,也就是梁王薨,無子,以及匈奴侵擾狄道,給出了很大的篇幅。
老教授自詡看過《漢書》,想當然覺得《漢書》都把這一年的事情一帶而過,那《通鑑》也便沒有什麼好講的了。
所以,他才讓張璨自己讀一讀《通鑑》上的這一段,就算完成任務了。
可是,在這一段上,徐鶴卻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教學題材,錯過了,就實在太可惜了。
而且,這個題材,對於出生於皇家的張瓅來說,更應該認真學習才對。
張瓅是見識過徐鶴講《通鑑》的水平的,聽到徐鶴的質疑,他眼中隱隱露出興奮之色,但為了照顧老教授的感情,於是道:“父皇大行前曾令駙馬教我《通鑑》,以往駙馬事務繁多,我無從請教,如今駙馬正好護送我就藩,這一路上,就讓駙馬教我讀書可好?”
雖然張瓅已經儘量照顧那老教授的感覺了,但老教授卻並不買賬道:“先皇遺詔,微臣當然不敢違拗,但今日還請駙馬不吝賜教,剛剛為何出言打斷我?是我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