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純臣用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徐嵩口邊。
剛剛還沒有任何動靜的徐嵩此時卻艱難轉過頭去。
姚純臣痛哭流涕:“閣老……”
他放下碗,頭朝地上重重嗑去。
此時剛剛走到門口的徐鶴聽到裡面“咚咚咚”的磕頭聲,看向一旁的方習。
方習低下頭,縮了縮脖子。
“吱呀!”門被推開。
跪在地上的姚純臣沒有轉身,他大罵道:“你們敢軟禁徐閣老,朝廷不會放過你們的!”
“熙載兄!”徐鶴哽咽輕喚一聲。
這一聲猶如一記重槌砸在姚純臣心頭,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不可思議地轉頭。
當他看到徐鶴時,三十多歲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崩潰了:“亮聲…………!”
徐鶴走上前攙扶起姚純臣,然後坐在床邊。
此時徐嵩剛剛還緊閉的雙眼,此刻已經睜開,他滿臉都是欣慰地看向徐鶴,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徐鶴趕緊蹲下身,將地上那碗粥端了起來,含著眼淚舀起一勺放在大伯嘴邊。
這次,徐嵩終於肯吃了。
他顫抖的雙唇張開時很費力,徐鶴輕輕將粥喂進他口中,可還是有小部分漏在徐嵩花白的鬍鬚上。
此刻的徐鶴,心中難過無比,他含著淚水用袖子將徐嵩鬍鬚上的粥湯揩去:“大伯,亮聲來了,沒事了!”
徐嵩努力睜大眼睛,聽到這句話時,一顆淚珠從他眼角滑落。
等餵了小半碗粥後,徐嵩終於有了點力氣,他虛弱道:“你怎麼,來了!”
徐鶴道:“我個薊鎮副總兵秦世賢會攻下馬蘭峪後,便馬不停蹄南下,路上遇到您派去興州中屯衛的中書舍人,方才知道大伯在這裡!”
“京師怎麼樣了?”
“京師沒有失陷,但韃靼人在京城周圍荼毒甚深!”
徐嵩臉上露出難過之色,久久不能說話。
這時,方習咕咚一聲跪在徐嵩床前:“徐閣老,我是被馬英和錢琪逼的呀,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屢次在他們面前反對軟禁您,但他們不聽!”
徐嵩轉頭看向他,然後問徐鶴道:“馬英、錢琪人呢。”
但他看見徐鶴身上的血跡,便搖了搖頭道:“我身體暫時是不成了,亮聲,你趕緊,趕緊帶著三衛人馬……!”
徐鶴道:“大伯,您放心,這次我一定讓這幫韃靼人吃些苦頭!”
徐嵩微笑著點了點頭。
徐鶴起身道:“方指揮使,集合三衛兵馬,有不至者,一律錄名!”
方習見自己還有用,頓時大喜,起身抱拳道:“遵命!”
“刑虎!”
他的親兵隊長轉了出來抱拳:“在!”
“你親自帶人在衛城護著徐閣老,若有騷擾者,殺!”
“遵命!”
吩咐完,徐鶴握著大伯的手道:“大伯,將養身體,等韃靼人走後,我來接您!”
徐嵩看著眼前的偉岸男子,想到幾年前孔懷堂前,他第一次見徐鶴時的場景。
“老了,自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