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在他身後聽得是心驚膽戰。
前面那兩句出自劉禹錫的《步虛詞》,說的是修道之事。
後面這句乃丘處機所作,大概意思是說,世間百年的諸多事,最後都會隨著人的離去的消散,人生在世也彷彿是一場夢。正如全真祖師呂洞賓的黃粱一夢那樣,功名利祿也好,愛恨情仇也罷,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夢。
徐鶴不知道皇帝念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不過,等皇帝丟下魚竿轉頭時,徐鶴驚訝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對面這位大魏朝的九五之尊。
短短十數日不見,至正帝面如金紙,眼袋更是驚人的下垂,彷彿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朽一般。
“怎麼,見到朕不認識了?”至正帝難得微微一笑,面容和熙。
徐鶴趕緊跪了下來,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陛下,這十幾日到底出了什麼事,您……”
王吉聞言趕緊道:“駙馬……”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至正帝的咳嗽聲打斷。
徐鶴連忙起身將自己身上的袍子取了下來遞給王吉。
王吉一臉為難地看向至正帝。
至正帝微微一笑道:“我服食金丹,寒暑不侵,雖然用不到這個,但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你就給朕披上吧!”
王吉眼淚“唰”的一下便淌了出來,聲音哽咽道:“陛下雖然是天尊轉世,但在人間積功德的時候,還是凡人之體,陛下還是讓御醫們進宮來請脈吧!”
“多嘴!”至正帝呵斥了一聲,但卻並不嚴厲。
王吉不好多說,退了回去。
至正帝見他走遠開口道:“京衛的事情遇到麻煩了吧?”
“是!”
“工部積弊太多,朕也鬆手的時間太久了!那個姓劉的小官兒你不方便出手,朕自然會幫你處理掉的!”
徐鶴猶豫了片刻後小聲道:“陛下,工部那人是將作監的監丞,臣的營房出了問題,所以讓大伯以前的下屬查了查……”
至正帝見徐鶴不依不饒,皺起了眉頭不悅道:“查出了什麼?”
徐鶴道:“山陵地宮用的木頭五成是雜木!”
聽到這個訊息的至正帝整個人怔在原地,臉上從茫然到憤怒,緊接著就是陰晴不定。
在至正帝身體欠安的節骨眼上,突然曝出地宮有問題,這無疑觸動了至正帝的神經。
但他並沒有發怒,而是淡淡道:“知道了!”
接著他又問道:“你這次回來,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徐鶴搖頭道:“陛下,京衛中我想招攬一批韃子!而且是大規模的招納!”
“韃子?”
“是,不過臣請今後龍驤、豹韜二衛的駐地移出京師,另宣召兩人幫臣訓練兩衛!”
“哪兩個人?”
“一個是建州左衛的女真頭領王哈出,讓他派出一子!”
“另一個是請宮中派出一員提督太監!”
招女真人入京衛,這種事雖然聽起來驚世駭俗,但也不算稀奇,建國那會兒,北京城外的五軍營有不少蒙元韃子。
移防京外,派遣提督太監也是徐鶴的聰明之處。
但他用那個王哈出之子,到底是什麼意思,至正帝有些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