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朝廷有重兵據守,是長江下游重要的戰略要衝。
你說人家黃庭堅路過寫了這首詩,說自己不想幹了,想回家了,這情有可原。
你人還沒到任,就已經想到了池口,顯然是對徽寧池太兵備道這個位置已經研究過了。
想到這,他笑道:“恭喜大人,朝廷倚重大人,這是好事,大人怎麼產生這種厭事之念?”
張景賢苦笑道:“亮聲,在別人面前,我是兵憲大人,你還不知道我的底嗎?”
“這次如果不是你和團練,我比原任的徽寧池太兵備道,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賊人就在我管轄的廬州府,隨時可以威脅池州、安慶,這是被人用刀抵住了喉嚨,我這一介書生去了又有何用?”
說到這,張景賢眼中滿是憂色,長嘆一口氣道:“我雖有掛冠之念,但又恐人言,現在五內俱焚,只能來找亮聲幫我出出主意了!”
徐鶴聽到這,還是很佩服張景賢的。
一個五品高官,在他這個毛頭小子面前承認自己慫了,害怕了,不敢赴任。
這說明人家一方面是真拿你徐鶴當自己人,還有一方面也是信任你徐鶴,是真心誠意找你來出主意的。
至於什麼掛冠而去就別當真了,寒窗苦讀這麼多年,這時候辭職回家?大多數人都不會甘心的。
既然人家老張都已經說到這地步了,徐鶴也不藏著掖著,拿出一幅謝鯤送給他的輿圖展開。
他手點著長江南岸的池州府道:“大人,賊人如今在江北,控制了土橋河鎮,這裡雖然是戰略要衝,讓朝廷很是難受,但也暴露出一個問題。”
張景賢向前傾了傾身子道:“亮聲你說,我洗耳恭聽。”
徐鶴道:“土橋河雖然是長江水路咽喉,但與之相比,更重要的是太平府的荻港,池州府的池口,安慶府的栱陽。”
“大人到任之後,應派重兵駐守三地,這樣便可控制長江,將反賊水軍遏制在銅陵一帶,不能輕動!”
張景賢聽到這,連連點頭:“我心中一團亂麻,亮聲稍一點撥,我就猶如撥雲見日一般!”
徐鶴笑了笑繼續道:“朝廷撤換了兵備道,讓大人接任,那大人有條件可以大膽地提嘛!”
“我還在猶豫,不知道提什麼條件?”張景賢苦惱道。
“大人手裡的新安、建陽等衛經歷土橋河一戰,折損了不少人嗎,再加上衛所兵不堪用,大人可乘機提出,重新招練團練!”
“原有的兩衛人馬分駐剛剛所說三處!另各派一千人,分駐守太平府江北的白石山和安慶府的浮山!”
張景賢皺眉道:“這兩個地方相隔甚遠,亮聲是什麼意思?”
徐鶴道:“大人目前的兵力不足以敲掉反賊北出的爪子,那麼就要控制他不要向南蔓延。”
“土橋河就是賊人南下的據點,但雖有反賊水軍接應,但只要他們一動,白石山的官軍就可進駐無為,直接斷掉他們的後路。而安慶浮山一帶的官軍則進逼廬江,待機會拿下冷水關,威逼巢湖!”
張景賢聞言心中頓時了悟。
“亮聲此舉是先逼土橋河的賊人縮回去!”
徐鶴笑道:“不然大江不通,朝廷沒辦法給大人整備軍馬的時間!”
張景賢道:“然後呢?”
“然後在池口組建團練,抓住機會從大江北上白蕩湖,透過羅鼉河匯合冷水關的一千人馬,直下合肥!”
“具體怎麼打?”
徐鶴笑著搖搖頭道:“那就要看大人隨機應變了!我這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張景賢長出一口氣道:“可惜年後亮聲就要進京,不然請亮聲陪我去一趟才能高枕無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