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生絲統銷?那價格誰說了算?肯定是你們沈家咯?不行,以往價格都是大家商量著來的,怎麼能……”
“對啊,到時候你們沈家從我們手裡低價採購生絲,最後再高價賣給綢商,你們沈家把錢賺走了,我們一家老小吃什麼喝什麼?”
“還有,我們浙江的事情,我們自己就能解決,不勞南直隸的沈家費心了!”
“是啊,這麼多年,咱們生絲行會執行的不也挺好,雖然候老爺他們幾個走了,但咱們又不是沒人了!”
……
沈宏明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這般牴觸沈家。
但他這次受命而來,早就針對可能發生的情況,一一都做了預案。
只見他等眾人話聲漸歇,長笑而起道:“諸位,生絲統銷,那是因為,咱們要擰成一股繩,跟別的省的生絲競爭。”
“為什麼南直隸的生絲,就可以行銷各地,而浙省……”
他話沒說完,就停了下來,但眾人全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浙省的絲去哪了?
去福建了。
福建能吃下這麼多生絲?
肯定不行,但福建海上那一座座島嶼上的【島主】,可都是吃下這些貨的大客戶。
沈家的意思,難道是整合絲價,跟南直隸的生絲競爭國內市場?
這怎麼也不像沈家的風格啊。
他們沈家,在座的可都是明眼人,幹了什麼發了財,還不就是沾上了走私?
沈家不搞走私,卻跟南直隸的商人打生絲價格戰?
怎麼聽怎麼古怪。
“諸位,你們肯定認為,跟南直隸的絲商打價格戰,是種不明智的舉動!但我說句實話,如今內閣剛進了徐閣老,那位是堅定的對倭主戰派,到時候福建的生絲若是出不去?你們難道不賺錢了?”
唐順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冷笑。
沈家真是好手段,趁著松江市舶司這件事還沒有傳開,朝廷正在討論之時,打個時間差。
先搞定這幫絲商,然後在水磨功夫,拿捏這些人。
他冷眼旁觀,洞察一切,心中卻在感嘆,徐鶴果然是天縱之才。
雖然他人沒到,但昨日沈宏去了府衙後,他便斷定,今日沈宏必然用兵災這點,恐嚇絲商。
浙江的絲商久受倭亂之苦,聽到這話時,果然有人若有所思起來。
唐順之心中冷笑道:“這沈宏,按照徐鶴的猜測,接下來就是甜頭和恐嚇了!”